到底是幾十年的朋友,沈蔓青拉住韓澈的胳膊,壓低了聲音小聲的詢問,言語急切:“你到底為了什麼啊?你們一個兩個都口口聲聲的說要守護她,可是到了現在,她最需要你們的時候,為什麼……都不在她身邊?”
韓澈咬緊了牙關,臉頰兩側的肌肉緊繃著隨著關節的活動一閃一閃。
“駿馳會回來的,他和我不一樣……”
沈蔓青氣急,一把甩開韓澈的胳膊,怒道:“別提駿馳,你明明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你!她這裏……”
沈蔓青濕了眼眶指指腦袋,又摸摸心口,繼續說到:“還有這裏,裝的全都是你!一直都是你!”
一襲再簡單不過的實話,讓韓澈迅速紅了眼眶。他聽的明白,也深感欣慰,失了記憶的真真,還是在重逢的時候,選擇了愛上他!
這甜蜜的憂傷,在他心上劃開的口子裏滲透,快樂著,卻又無比疼痛著。
他必須馬上離開這裏,多呆一秒,他都怕自己會把持不住。轉過身,邁開步子就要離開。
沈蔓青低喝到:“韓澈,你別後悔啊,我認識你這麼年,怎麼會不知道你心裏想什麼?那個什麼不相幹的丫頭,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原因,你一定有辦法了結的,是不是?不要結婚,不能結婚啊!”
身前的人身形頓住,略遲疑了片刻,又抬步往外走。
“韓澈!你給她的石頭上刻著什麼?不是你們的名字嗎?什麼吉祥圖案?她看不見,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就沒有辦法丟下她……”
“別說了!沈蔓青,你別太自以為是了!”
韓澈依舊背對著她,爆發一聲怒吼,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握成拳,四指剜進手心,手背上青筋暴起,骨節出發出哢哢的響聲。
“我既然要結婚,就表示我放下了,我來看看她,隻是因為她曾經跟過我!你也跟過我,應該明白,我從來不虧待跟過我的女人!”
韓澈腦子裏漸漸變得空蕩,薄唇麻木的上下翻動,恐怕他連自己說了什麼,都鬧不清楚——但說者無意,聽者卻總是有心。
“你……韓澈!”
不顧韓澈的胡言亂語,沈蔓青上前轉到他身前,擋住他:“你別這麼說,我們和她不一樣,十年我就明白了……她……尿血了,現在連喝水都會吐啊!”
“你說什麼?!”
韓澈幾乎是掐著沈蔓青的手質問她,迷蒙的雙眼中噴著火一般的光芒,登時有混熱的液體溢出。
“守著她吧,找不到腎源,隻會越來越嚴重,你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韓澈隻覺得頭頂上的天花板都在晃動,腦子裏回蕩著沈蔓青剛才說過的話,真真尿血了……他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大力鬆開沈蔓青,韓澈狼狽的從門邊倉皇而逃,他得娶艾草,越快越好!
沈蔓青被韓澈大力的推到在地上,再來不及去挽留他,隻能看著晃蕩著的鐵門哭著暗罵這個自以為是臨陣脫逃的混蛋!
身後傳來極輕的腳步聲,袁夢在她身邊蹲下,朝著她伸出手來,嘴角的梨渦旋開:“姐,疼嗎?我拉你起來。”
“你……怎麼出來了?”
沈蔓青虛扶著袁夢從地上起來,看她神色並沒有異常,思忖著剛才和韓澈的對話究竟被她聽去了幾分。
“噢,想上個洗手間。”
袁夢說著往洗手間的方向摸索著走去,沈蔓青心虛不敢跟她提剛才的事,扶著她上了洗手間,又將她扶回床上躺下。
“時間還早,我去超市買些生活用品,你乖乖的,別自己起來。”
沈蔓青替袁夢掖了掖被子,紅著眼關上房門出去了。
聽到房門哢噠一聲合上,袁夢方才一直強裝的笑臉再也偽裝不下去,拉過被頭咬著牙嚶嚶的哭了起來。
原來,沈蔓青也是韓澈的女人!她如今也成了他曾經的女人!
手指撫上那天他給她戴上的鏈子,撚著那裏堅硬冰冷的小石頭,上麵刻著他們的名字嗎?
都已經放下她了,還送這種會讓她誤會、心存幻想的東西,又是為了什麼?
手上一用力,金屬鏈子劃破肌膚,斷在她手上:“這種東西,戴在脖子上,壓的會透不過氣來……”
閉上眼,淚水滾落的瞬間,袁夢驟然起身,走到窗戶前,拉開玻璃門,奮力舉臂,將手中斷了的東西扔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