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壓壓坐了一整排,這麼突然站起來,還真是有點氣勢磅礴的意思。
韓澈當著一眾人的麵,邁開了兩步,朝著患者家屬微微彎下了身子,一手擋在胸前,低聲說到:“對於各位親人的事情,我們表示沉痛的哀悼,請各位節哀。”
而後深深的鞠下一躬,足有九十度,袁夢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韓澈上來就是這麼一招。再看那些家屬,雖然並不是很領情,但都側過了身子,安安穩穩在椅子上坐下了。
院方暗自鬆了口氣,看家屬這遲到一個鍾頭的架勢,原本以為讓他們心平氣和的坐下都是件困難的事,倒是沒想到對方的人這麼低調,上來就是一鞠躬。
這後麵走的就是必要的各項程序,各方都將自己的立場表明了。
主治醫師詳細闡述了病史、治療方案,中心思想就是他們是完全按照醫療法規來的,並沒有違反當中的條條框框,總之,出了人命,他們是沒有任何錯的。
接下來就是院方,他們表示購藥途徑均屬正規,並沒有人當中投機取巧,並將一係列證明的影印件放在了家屬麵前。
然後是法醫,將屍檢的報告一一說明,最重要的一點是,在死者的血液樣本裏並沒有發現致死的可疑化學成分殘留。
最後就該到袁夢了,袁夢深吸了口氣,捏著手上的報告,心口突突直跳。
韓澈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在她站起身的時候貼在她耳邊輕聲說到:“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袁夢突然就覺得,此刻手中的這些東西雖然對她很不利,可是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同樣將影印件發給了家屬,家屬對著那一對數據,自然是不可能看得懂的,迷茫的抬起頭,看著台上這個隻有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我是天墨製藥研究室研究員,這份報告是在監督部門把關下進行,所以絕對可靠。我們可以看到,這些藥物本身,對於身體,其實沒有任何傷害……”
家屬交換了一下眼神,其中有個年輕人,繃不住了,跳起來怒到:“都沒關係,都不要緊,那我爺爺是怎麼死的?”
袁夢抬手壓向他,安撫道:“您的心情我理解,我的話還沒說完,事情是這樣,雖然這些藥物本身對身體不會有害,可是……它也不具備任何抗癌性……”
袁夢的話音一落,整個會議室沸騰了。來自各方的議論、疑惑聲噪雜紛亂,袁夢覺得有些頭暈,眼前飄過一層黑影,視力登時也變得有些模糊。
家屬們一下子都將矛頭指向了台上的袁夢,那個年輕人又是蹦的最高的,彈起來跨過重重座椅,到了袁夢麵前,抄起桌上的文件夾和一次性紙杯就朝著袁夢摜過去。
“啊……”袁夢知道躲不過,側過了身子,希望不要被砸的太慘。
預期中的疼痛感和那些本該濕了衣服的茶水卻並沒有落在她身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
韓澈不知何時已經上了台,一個旋身將她護在了胸前,兩手牢牢的扶住她的後頸,完全用他的胸膛為她撐開了一片天空。
“別怕,沒事。”
袁夢耳中聽著他的聲音,眼前他的身影卻變得模糊,她在心裏暗歎不妙,好像要出事,這麼想著,心裏就更加的著急,眼前的黑點越來越多,她有些站不住腳了。
身子搖搖晃晃,隻好伸出手來扶住韓澈,抓牢他的手臂,口裏緊張的叫著:“韓澈,韓澈!”
他的聲音沉穩的在她頭頂上響起:“我在。”
袁夢徹底看不見的那一刻,周遭的聲音被無限放大,她好像聽到家屬鬧凶了,會議室的桌子椅子都被掀翻了,然後就有天墨的人出來解釋關於這批藥的貨源問題,場麵一度混亂不堪。
而她努力的想要聽個明白,終究還是掌不住,倒在韓澈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