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越來越昏,腳下一片虛浮,胸口那股子腥甜依舊沒有散去。她不想在他麵前哭,一個從頭到尾隻恨著她、算計她的男人,她卻當寶貝一樣,刻在心尖上。
“哈……”她笑了,刻意的放聲大笑,笑的單薄的身子都在顫動,伴隨著急速的喘息。
身旁聶綿卿擔憂的將她扶住,喊著她名字時,難掩驚慌,她知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很嚇人,但她控製不了。
“噗!”
胸口一緊,熱氣上湧,一口鮮血衝上來,她沒能壓住,一口鮮血噴灑而出,濺的桌前的文件上斑斑血跡,一兩滴滴在韓澈臉上,朱砂一樣,落在眼角,像極眼淚。
黑暗襲來,聶真真懶得掙紮,事到如今,她還這麼強撐著,又為的是什麼?真相大白的感覺,原來就是這樣?
是誰在耳邊一聲一聲呼喚她的名字?是誰將她從地上抱起?她想要睜開眼,看一看,是不是他?可是,眼皮這麼重,這麼沉,怎麼都無法睜開。想要伸手觸摸他的胸膛,但是手那麼疼,那麼疼,抬一下都困難。
她認命的昏睡過去,不會是他了,永遠都不會是他了。
在他的心裏,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淪落到這樣不堪的地位?初時,她隻是被他禁錮住身體的高級妓女,如今,她就連那些歡場的女子都不如,她們出賣著自己的肉體,她呢?從身到心,無一生還……
聶真真的傷,並不嚴重。
左肘關節脫位,醫生進行了複位,因為她一直昏睡著,並沒有感覺到多大的痛楚。但看她先前疼的厲害,這裏是郊區的別墅,想要拍片子也不方便,保險起見,醫生還是給她打了石膏。
至於那一口噴出的熱血,看起來非常駭人,醫生診斷過後,也不過是急怒攻心,情緒異常激動導致,調養過後,並不會留下什麼病根,但這麼年紀輕輕就有這樣強烈的反應,委實不是什麼好事。
聶綿卿在一邊聽了,隻能咬著牙忍著,好好一個孩子,怎麼就弄成了今天這樣?自打和韓澈沾上邊之後,就沒有過一天好日子。她現在懊悔的恨不能一頭撞死,也氣聶真真死活不肯聽她的話,韓澈不能信,這話,她怎麼就不聽呢?
現在看著韓澈端坐在窗前,故作深情的凝望著聶真真,聶綿卿惡心的想吐。也顧不了那麼多,上前一步扳著他的肩膀就往外拽。
“你出去,別待在這裏,她什麼也沒有了,身體也弄成這樣,你還要留在這裏做什麼?等她醒來,再刺激她嗎?你有沒有人性?再怎麼恨你嫂子,她也是你們韓家的血脈!”
韓澈並未因她的推搡而有一絲的移動,偉岸的身軀巋然不動的端坐在她床邊。耳邊是聶綿卿嘰嘰喳喳的叫囂,他也全然不理會。
“來人,把她給我帶下去,請老爺回房休息。”
“你……韓澈,你要做什麼?真真已經這樣了?你還想怎麼樣?”
……
韓振天和聶綿卿他遣人帶離了房間,聶綿卿的聲音隔得老遠還能聽得見,隻是那內容,他一個字也沒在意。
他的眼睛鎖在床上的人身上,她的臉,蒼白的近乎透明,根根紅色的毛細血管在燈光下清晰可見,泛著一種不健康的青色。
四下安靜下來,獨獨隻剩下他們兩個,方才強裝的那種冷漠和疏離,抽離了軀殼,他軟弱的不敢正視她的臉。
他為什麼要那麼說?心裏明明就是氣她為了賀明宸和自己作對,可為什麼到了最後,出口的竟然是那麼惡毒的話?他說讓她一無所有,讓她流落街頭,她怎麼就信了呢?她還是他的妻子,想要成為她的妻子,“韓初夏”的身份就不能要,這麼冰雪聰明的她怎麼就沒弄明白這一點?
他韓澈的妻子,天墨集團的總裁夫人,又怎麼會一無所有,孤苦伶仃?真想把她搖醒,問一問,她究竟有沒有腦子?這麼簡單的問題,一定要讓他說的這麼明白嗎?
關掉頂上的吊燈,扭開床頭橘色的小燈,燈光打在她臉上,給她蒼白的肌膚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生機之色。
他嘴角微彎,將她摟入懷中。下頜抵在她的頭頂,極低的聲音,說著他自己也聽不見的話:“沒事,沒事,你隻要有我,我會給你所有你想要的。”
聶真真做夢了,夢裏還是和韓澈初相識的時候,她不甘願留在他身邊,他笑著,或張狂,或溫情,在她耳邊低語:“取悅我,我會給你所有你想要的……”
夢那麼長,時光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