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春雨乍過,空氣都變得濕潤一些。二月的天,還籠罩在團團蒙蒙的黑裏。而郡王府裏,顯得十分忙碌,仆婦丫鬟來來回回地端著熱水,從屋裏送出的盆子裏血光蕩漾,布條浮在那層紅上。
一個老仆來來回回地跨步,一會兒看向屋子裏;一會兒又到府門口望,隻是這漆黑的夜裏,沒有任何人影,連風都吹得極慢。
老仆拂袖一抹頭上的汗珠,眼珠發紅,滿麵斥滿疲憊,抬頭看看天色,喃喃道:“這都五更了啊!”
不遠處奔來一個小廝,麵色驚慌,“蘇娘說,王妃殿下生不出來,再這樣下去,母子都有危險。”
老仆又急急忙忙跑向西邊的院子。西院燈光燦燦,仍是忙碌一片。
“王妃殿下,使力呀!”
“不要說喪氣話,小少爺就快出來了。”
“王妃殿下,王爺會回來的,您別擔心。”……
屋中傳來婦人痛苦的哼叫聲,產婆在一旁為其加油鼓勁,慌忙聲不絕於耳。老仆苦著臉,擔擾地看著屋內。
屋內多了幾盞油燈後,照得屋子每一角都明晃晃的,梨木大床上,婦人汗流浹背。
“蘇娘,這胎兒是倒著的,腳先出來了,這……這該如何是好?”劉產婆抹了抺汗。
喚作“蘇娘”的產婆也是神色篁篁,隻是不斷向婦人鼓氣。
“我……我……該是挺不下去了,幫我與王……王爺說,我實在盡力了……”婦人聲若蚊蠅,氣若遊絲,聲音斷斷續續。
“王妃殿下,莫說,莫說,您若是走了,小少爺該如何?他還未與親父母謀麵,您怎舍得離開呀!”蘇娘也是一急,頭急急轉著找法子,忽然,看到梳妝台上有一塊青玉,她跌跌撞撞跑過去,不顧手上沾染血液,把青玉握在手裏又跑向梨花大床。
“王妃殿下,您看,您看!這是王爺送予您的,王爺也很期待小少爺的出世,您不要放棄啊!”蘇娘說著把玉送到婦人的手掌中。
婦人握著青玉,頓覺一股真氣渡入體中,恢複了些許力氣,她咬牙,“不會放棄,我要把他生下來。”
天色微亮,行走已不須燭火,晨起的人越來越多,街外已經是窸窸窣窣的一片。
“啊——”一聲尖叫過後,屋子裏響起了孩子的啼哭聲。
老仆一臉疲憊,眼一紅,一行淚就這樣滑下來,“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過了幾個時辰,婦人悠悠睜開眼,望著帳頂的錦繡,“王爺還沒回來是不是?”
旁邊侍候的丫鬟趕忙回答,“王爺,王爺可能還在路上。”
婦人閉眼,又睡了過去。
第二日天將白,秦王妃下了床,喚著婢女換了一身衣裳,“碧兒,吩咐管家準備馬車。”
碧兒勸著,“王妃殿下,您的身體受不得風。”
“我說去就去,還有,把檸兒抱過來。”秦王妃一聲喝斥,碧兒不敢耽擱,趕緊去辦。
馬車緩緩行駛在官道上,趕車人因為秦王妃和小郡主的安全,故意放慢了速度。
“碧兒,你抱著檸兒。”秦王妃把孩子送到丫鬟手上,鑽出馬車,“你靠邊停。”她命令著,趕車人疑惑,卻還是靠邊把車子停下了。一停,秦王妃就奪過馬鞭,把趕車人拉了下車,一鞭下手,馬兒受痛飛奔起來。
馬車裏,碧兒看著稍瞬即逝的景色,麵露擔擾。
馬兒一路疾奔,停在了皇宮殿門前,秦王妃抱過孩子,正要進宮門,被守門的士兵攔住,“秦王妃,陛下有令,您不可以進。”
秦王妃一腳踹過去,鐵青木著臉從腰間扯下青玉,“太祖皇帝親賜紫淩青磷玉,詔,秦氏七孫秦弈勰出此如皇帝親臨,任何人不得阻攔,你們誰比陛下尊貴,來攔啊!”女子厲聲怒斥,士兵被秦王妃的彪悍嚇了一掉,忙跑去與皇帝彙報,皇帝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