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同誌們”,老板不用扯著嗓子叫了。“今天怎麼過的這樣快,還沒摘多遠就該吃飯了”,“但摘的比平時多”,“今天恐怕摘不完了”。議論著大夥一個也沒想去吃飯的意識,手不停地摘著。“好吧你們怕耽誤時間,我給你們送到跟前,走哪呢?走10號那壟吧那裏好走”。他不說還沒人注意,10號是蹲在地上摘的,坐左邊摘右邊的,左邊的棉花棵被壓倒在地,花棵根部的枝葉全殘廢,再坐右邊摘左邊的,左邊的摘完了,右邊的棉花棵也向外癱倒殘廢,這樣左左右右棉壟裏像過了壓路機,幾乎是平的暢通無阻。“怪不得瘸老板今天這麼孝順把飯送到跟前,是看好路啦”,轟,大家都笑起來,不知是笑10號,還是被18號逗樂了。“今天老劉沒飯吃,啊,看她還說蹊蹺話兒”。“咦,管的寬了吧,哪條法律不讓隨便說話啦?”兩人又嗆起來……“快點吃飯,今天幹不完明天再來,該吃就得吃飯”,領班邊解袋子邊說。“是啊是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有人附合。大家趕快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碗筷盛菜,用沾滿灰塵的手的大母指和食指拿饅頭,白白的饅頭上前後兩個黑指印,大家也很自覺拿住哪個是哪個不再挑撿,端著菜碗或坐棉壟裏或坐棉袋上或蹲著吃起來。“吃完飯先把上午摘的合一下袋子,下午讓地老板先拉走一車,不然下午再摘一次拉不完”,瘸老板邊抽煙邊說。
10分鍾左右大部分都吃完,喝兩口水繼續幹,吃瓜就怕耽誤時間。烈日依舊但今天沒人叫熱,每一雙手就像彈琴一樣抖動不停。一朵朵飽滿的棉朵紛紛跳出媽媽的懷抱,躲到袋子裏與媽媽捉迷藏。無論大家怎樣賣力,太陽下班時還有三分之一的棉花沒摘完。“不要摘了,趕快把袋子整一下準備裝車,不然又看不見了,找不到袋子幹著急”。領班停下手裏的活,前後左右都喊一遍。隻有16號還在著急地摘著,其他的都在把自己的袋子集中在一個地方準備裝車。最後麵的兩位大姐是姐妹倆,她們也把自己的棉花袋子拉到了靠地頭的位置。由於棉花幾乎開完了,所以摘過後全是白花花的棉殼。地老板直接把棉花車開到了地裏,走著裝著,車上有一壯小夥在擺袋子。最後麵的兩位大姐先把自己的袋子裝上了車,地老板先讓她們在地頭等一下,不要私自回家以免走丟。等車走到我們這裏棉花已堆好高了,我們隻有把袋子舉起來,小夥子趴在花袋堆上盡力向下伸手拉住袋口一下子拉上去,棉花袋子全裝上車了。這時晚霞也下班了,半個月亮開始值班,星星也在忽閃自己的大眼睛。“你們全坐車上,離家很遠,路你們不熟走丟了很麻煩的”。地老板在隆隆地車響中大聲說。“這麼高的車怎麼上去呀?不要說年齡大的,年輕的也爬不上去”,沒人敢上。“沒關係把你們的手給我就行”,車上的小夥很自信的笑著說,隻見小夥子往下站了站,一手拉住車欄杆一手斜下伸著。的確我們不管用什麼方法隻要讓他抓到你的手,你就會一下子飛上車,小夥子像提棉花袋子一樣把我們這些胖的、瘦的人袋子一個個提上棉花堆。
太高了我們不敢往下看,隻是一隻手抓緊袋子,另一隻手互相拉著,或手或衣角或胳膊。“領班數一下全坐上車沒”?老板仰著臉叫。“沒呢,還有兩位大姐沒上來,她們先走了說到大路上再坐”。知情者大聲回答。老板無耐地搖搖頭開著車慢慢向前走,雖然車走的極慢,但我們在車上還是左右搖擺的厲害驚了一身汗,不斷發出一驚一詐的聲音,好容易上了河堤拐到了來時的大路上。我們才慢慢安靜下來,“那兩位大姐呢?前麵也沒有,不會這麼快就到家了吧?”老板可能著急或生氣了吧,也不問了,隻顧開著車飛奔,路上沒人,隻有遠處的車燈在一閃一閃地和天上的星星打招乎,還有耳旁呼呼的風聲。車到院門口停了,院子裏堆了一堆上午摘的棉花袋子。“咦他們家不是在路這邊嗎,怎麼又跑路那邊了”?“你迷方向了吧,本來就在這邊”。有人轉暈了。“別說了快點問一下老板娘那兩位大姐回家沒”?領班著急地說。“沒有啊,剛才我還在大門外看,沒一個人回來”。老板娘在廚房伸出頭回答。“壞了,壞了,人走丟了,黑燈瞎火的往哪裏找啊”?領班急了。“別著急我騎摩托再到地裏看一下”,瘸老板邊推摩托邊說。“找不到可咋辦”?“也怪她們不自覺,說讓她們在地頭等,卻不聽話……”“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再等等吧,一會不回來,我們今晚不吃飯不睡覺也要找”。大家在大門口著急地看著去棉花地的方向。半個小時左右,“嘟嘟嘟……”“呀找到啦,看,她們倆在摩托後座上呢”。“太好了,太好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