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孩小小(1 / 2)

小小是一個農村的女孩,小時候總是愛哭,一個村裏的大人每當看見她母親抱著她時,便逗她玩兒,笑笑,於是她便小口一張哭的傷心欲絕,後來大人見了就笑笑的叫著,小小便哭著。都說愛哭的娃兒健康,可這一點竟然在小小身上相反出現。當別的孩子五歲能充六歲上學了,她卻像個四歲的孩子,小小的個子,小小的眼睛。後來因為生活,我去了外地討生活,好幾年都不曾回家,當然也就沒有了她的相關信息。有一次,和家人聊村子的事時,順便便問了關於那個愛哭的女孩,笑笑的生活,家人說她一直都讀書來著,還上了大學,好像是一所普通的大學吧,每個假期都不曾回家,給自己打工掙生活費呢,所以村裏人就很少見到她了。大學畢業後不過見到她次數倒多了,聽人家說她在外麵有過工作,不過太辛苦,就辭職了。這會在家裏複習考公務員,家裏人都覺得不應該把以前的工作輕易辭掉。一方麵自己讀書受苦,還不是希望自己將來有一份體麵的工作,另一方麵,農村人家供孩子讀書不容易,他父親在磚瓦廠幹了好幾年,因為沒有技術,淨幹一些拉土,往平板車上裝磚的苦力活,如今一上年齡就生病。

然而一直考公務員的小小,最終還是沒有考上,沒有成為一個體麵的公家人,沒有吃上國家飯,有時她望著家裏上房正牆上貼的“一等人忠臣孝子,兩件事讀書耕田”的字畫,竟會心頭發酸,一股熱淚沾濕眼眶。她想,或許這一切都是天意吧,聽老人家說,先苦後甜,可是這句話在她這裏偏不靈驗,苦命的人。眼下擺在她麵前也就兩條路,一是出去外麵打工;一是待著家裏,指不定那天媒婆說個對象,嫁人。

從內心來說,她更願意嫁人,她也無數次的在心裏描摹過自己的王子,他英俊而又與眾不同,有雙開朗而又安靜的眼神,願意聽自己講自己的故事,和那別人認為絮叨的話語。也許,她是一個悲觀的人吧,總覺得美麗的愛情隻是遙遠不可企及的夢,現實的人兒總被虛榮裹挾著,就像當下流行的浮誇。對於一個容顏不好,也無體麵工作的人來說,她猶疑了。以前熱鬧的村子,如今卻人逐漸少起來,年輕人,壯年人,甚至一些年輕婦女,都出去打工,村子裏經常會看見帶小孩的老人,或攜帶子女的年輕媽媽,這樣的情景,在如今黃土高原的偏僻村莊裏,都隨處能見到,像一幅幅孤獨而又凝固的水彩畫。也許,他們對經濟增速和國民生產總值最有發言權吧。她有時想和人聊聊天,可下意識裏總會避開,她也不知自己逃避自己,還是逃避別人。她有時更情願在傍晚的暮色裏,一個人到後山梁上,尋找一些童年快樂的回憶,比如和夥伴們放牛的情景,一起抓落在花骨朵兒上的蝴蝶,一起逮那吃的肥頭圓耳的田鼠,這裏承載了她太多的記憶。她沒事的時候總會以這樣的方式打發時間,每一次就像是一個老兵將要告別自己的哨所一樣。

不知不覺,寒風催熟了冬天,出門的人也都回來了,孤寂的村莊仿佛又有了生氣,偶爾響起的炮聲提前預示著年的訊息,山彎彎裏的喇叭還會時不時的響起幾段秦腔,盡管聽不懂裏麵的詞兒,但這卻成了不可缺少的年味。各家各戶也都忙碌起來,置辦年貨成了一件大事,有錢的人一車子又一車子的往回拉,沒錢的人大包小包的往回拎,萬一手頭沒一個子兒的,也要穿上不新但感覺最良好的衣服,到街上轉轉,感覺一下擠人,和被擠的感覺。小小在整個臘月裏,總是待在家裏,一次也都沒上集市去,那次她爹給她1500元,讓她到集市買點肉,準備過年吃,還有親戚來了炒菜,可她還是拒絕了。她娘原本想勸她去買,順便逛逛街,散散心,可看見她陰沉著臉,幾次話到嘴邊又強止住,生是咽了回去。她娘原本是村裏出名的心直口快,有話就說,可是麵對自己的女兒,竟沒有吐一個字,隻是偷偷的看了女兒一眼,發現她在看書,心裏寬慰的到廚房忙活去了,她娘準備蒸些饅頭,再炸點油餅、麻花、糖隔,三刀之類。這些童年裏最美的食物,如今仍然對她具有誘惑力。她吃著母親做的美食,有時也盡會滿足,她小時侯的夥伴,長大後都天南海北的走了,嫁人的嫁人,打工的外地打工去了,能吃上家裏飯菜的不太多,能吃上自己母親親手做的則更少。就在前幾天,她的一個遠在廣州的小時玩伴,還在qq裏和她幽怨不能吃口母親做的菜,和各種麵,比如長麵,揪麵片,雞蛋麵片,疙瘩麵。她還埋怨過年因為工作關係,不能回家雲雲。俗話說的快那月慢正月,眨眼就到了那月二十九。平日裏稀疏的鞭炮聲驟然增加,清晨原本晴朗的天空,洋洋灑灑的竟然飄起雪花來,門前的草堆上,矮牆上,房脊上都白茫茫一片,她擦去玻璃霜花,看著外麵的白色,竟無端傷感起來!她想了好多,想到過年後,要去那裏打工,新疆,內蒙古,或者北京,上海,她心裏著實沒有底。算了,不去想了,過完年再說吧!

小時候過年對於小小來說,是件最快樂不過的事,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吃,如今隨著年齡的增加,總感覺年味淡了,開心不起來,三十晚上的春節晚會也感覺是一年不如一年,什麼笑星總不樂,歌曲不好聽,舞蹈也沒新意,其實,回頭想想,再去看,還是挺好看挺回味的。大概,喜歡懷舊的人對新事物總有抵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