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茂畏罪去秦之後,宜陽方麵穰侯魏冉代其職,升任為統帥。於時穰侯麾下擁兵十數萬,兼之以白起之輔,謂之專擅一方也不甚為過。
一日,穰侯夜觀星象,見有彗星忽作,以故忐忑不安,徹夜未眠。
其明日,白起入見,其以觀穰侯,見冉意甚憔悴,遂謂冉道:“昔者雖當敵接戰之時,猶未見公有過憂色,今日則何故?恍惚形於色。”
魏冉以聞,因對曰:“昨夜彗星忽作,兆大凶,禍且逮國,吾故憂之。”
吉凶之事,白起一向信凶不信吉,乃穰侯此言一出,起當時就將劍一案,意有備色。
二人正沉默間,忽東周方麵來人,謂有要事稟報,穰侯遂召其至前,命具言其事。
來者見堂上隻有穰侯白起二人,遂不加多疑,而告之曰:“前日吾王於周舉鼎,不幸傾覆,絕臏,今已為薨。左右意其不能久居東周,遽奉王柩,將折返之秦。”
驚聞此言,本來坐著的穰侯竟倏地一下站了起來,他說:“昔疇天兆大凶,今朝得驗矣!”
已而,在稍事踱步後穰侯複謂來者道:“奉王柩返秦,俱何人也?”
則曰:“孟賁,烏獲,任鄙。”
“想來也應該就是此輩。”穰侯道:“昔日吾王在時,待此輩可謂甚厚,即便如此,三人不感恩戴德,不勸王毋舉周鼎,以至釀成大禍,其如是,三人尚有何麵目敢奉王柩還秦?真可憎之至!”
旁邊白起聞言,遂問穰侯:“然則公欲何如?”
則曰:“行穢之人不可以使奉王柩。吾意親自奉王柩還秦,以具國喪。”
穰侯的意思就是,他要懲治孟賁等人,接管武王的靈柩,親自回鹹陽主持後事,當然也包括另立新君的事。
對此,白起心領神會得點了點頭。孟賁,烏獲,任鄙,白起倒是很有興趣和這三人過過招。
在送走來者後,穰侯謂白起道:“當今風雲際會,吾曹或乘龍上天,或世居人下,革孰與否,俱一時耳。公謂何如,得與冉齊進退否?”
白起聞言,也不加多說,隻是再拜而進道:“固所願也。”
穰侯稱善,已而,還走居於席上並親自執筆給鹹陽寫了封信,則欲提醒他的姐姐羋八子,讓她注意惠文王後和武王後的動向,別讓這二人在立君的問題上占了先機。
羋八子是穰侯的同母異父姐姐,同時也是秦惠文王的妃子,曾為惠文王生下公子稷,公子悝,公子芾三個兒子。照常理來說,武王猝崩,秦另立新君本來和這三人沒有多大關係,但實際情況則是武王遺無子,所以作為武王的弟弟,這三人頓時便身價倍增,成為了新一代秦王的候選人。當然穰侯也一樣,原本不應該抱有多大幻想的他,現在竟一下子成為了新一代秦王的候選人的舅舅,碰上這樣的機會,穰侯自然是會努力去嚐試一下,以達到他當道於秦,進而襲取天下的目的。
當然除了穰侯的外甥公子稷,公子悝,公子芾而外,秦武王的弟弟也還另有他人,尤其是公子壯,這是穰侯所擔心的。公子壯是惠文王後親生的兒子,身份尊貴,甚於公子稷,公子悝,公子芾。所以就算於諸公子中壯年齡最幼,穰侯對他,當然也包括惠文王後等人,那也是不敢掉以輕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