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喜歡中島美雪的歌,每首都是經典,聲音滄桑性感。他說。我從不知道有種女聲竟可以如此動聽,偷偷買來盒帶用同學的隨身聽到忘記上下課。那次體育課老師不在,我被一群同學慫恿對著女生唱歌,我用日語唱了《漫步人生路》那時暗戀我的女生夕以為她而唱,臉紅著把她喝了一半的水遞給我。惹的同學大鬧特鬧,那個時代校園戀愛是禁忌。為此,老師把母親叫到學校,母親仔細聽完老師陳述。又和我核實情況,我照實說了,母親和老師短暫交流便離開。

周末回家,母親並未重提,也未告訴父親。事後我問母親,為什麼不批評我?母親說,老師不在現場,你已告訴我體育課上的情況。我問母親為何如此信任我,大多數家長隻要被老師叫到學校,都會不分青紅把自己孩子輕則批評重則大罵。母親說,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我亦相信我的孩子不會向我撒謊。然後溫柔的笑了笑,轉身做飯。

長大後逐漸明白,纖瘦柔弱的女子有足夠力量讓她愛的愛她的人擁有溫情。在我心裏,母親是這樣的女子,所以得到父親和所有人的尊重。

事後,再去學校,同學們習慣了拿我和夕調侃,她每次都臉紅躲過。隻是偷偷在我桌洞裏放置吃的,那時,並無零食,無非豆腐幹,醬蘿卜,幾顆煮熟的雞蛋。看到的同學一掃而光,這樣持續到高三畢業。她進入一家紡織廠做女工,因大學無望我被家裏安排外地就業,期間因為種種原因耽擱一年。這一年決定了以後睡在我身邊的女子是誰。

我臨行前幾天的晚上夕把我約到學校旁邊的小廣場,什麼都不說,隻是哭,我問她希望我如何?她哽咽著說,不想我離開漫城,她還沒有足夠用夠追隨我去到那個遙遠城市。那時,這算直白表白,突然感覺背負上一個女子一生的責任,那時並不知如何選擇愛人更不知如何拒絕。

夕第一次去我家是秋天,院子裏有果樹,葡萄架,大叢待開的菊花,這個季節小院裏碩果累累。

她和母親坐在葡萄架底下摘菜,取清涼井水洗菜。母親態度從容淡然,她有點手忙腳亂。她說,你母親話不多,我亦能感到親切。我喜歡和她相處!

中飯是炒青菜,燉豆腐,紅燒魚,甜的紅豆湯,母親做的煎餅!母親說,女孩子要多吃紅豆,給夕布菜,和諧禮貌!

送走夕,父親問我,你很喜歡她?是的!非常喜歡,未經世事的我第一次知道如何像成年男子擲地有聲的和父親對話。父親說你喜歡就好。母親說,挺好的!隻是過於嚴肅。頓了一下又說你喜歡就好!

石榴,男女婚配素來都是前生注定,有些遇見是緣分,有些是劫難,有命中注定就有在劫難逃。我的前生今世讓我遍體鱗傷!心已麻木!

這是婚後十年的感受。

我頹廢到極致,不願意回到那個居所,走到門口邁進門檻需要永遠,等待我的永遠的不停的抱怨和謾罵,我最初沉默到爭執,她從嘮叨到破壞,爭吵升級到某種程度我再次回到沉默!我無法想像女人之間差別巨大。不曾聽母親和父親有過任何爭執,母親是雲淡風輕的賢惠女子?

同時也不明白,一個女人的另一種力量,罵不完的髒話脫口而出,並不重複,瞬間點燃的怒火從不知曉火源!這一刻足以燃盡身邊男子全部的尊嚴和感情!

十年不長不短,把一個原本可以輕聲哭泣可以在葡萄架底下壓水洗菜的美好女孩蛻化的如此不堪!

在一段感情當中,我們各自恪守著自己的信仰,我不曾給過你承諾,並非我不珍惜你不重視你的付出。你不是庸俗女子,我除了不能給你婚姻。你取我所有都可,不要離開我,我的感情枯竭時需要你強盛生命力的灌溉滋養!我很自私。我想擁有你到最後的呼吸。石榴沒有你我生命不算圓滿,我們不是相互纏繞,而是永遠締結在一起。你是我曆經滄桑尋到的深藏人海的身懷帶印記的女子。相愛是你我的事,不需要證書,證人,儀式!樹說

我們之間是否對等?你在不記後果的消受我的愛,終會枯竭,因為缺乏承諾,愛如思想,如靈魂,看不見卻存在。你我如同生成的大腦和心髒,是看得見的存在,如果沒有前者,後者就是一堆肉。我知你難做,所以從未強求你,但是,樹,你要有時刻我離開的心理準備,因為我會累,我苦苦支撐因為我之前足夠年輕相信未來,但是三十五歲已經偏離了二十五歲時對愛的理解!我如此愛你,隻希望在我的視線之內讓你快樂。如果那天來臨,請你不要怪我。石榴說。

石榴,不要和我對抗,你深知我無力。我需索太多,最初對你就是男女之愛,與你相處讓我舒適,喜歡看你角角落落的綠色枝葉,低頭沉思和清掃烹飪一樣的專注,使我心安,忘卻昨日風雨。這種感覺讓我,恍如隔世,似曾相識,促使我不斷在記憶中追溯,是母親,少年時母親背對我忙碌在灶台間逐漸散發出的特質。

樹從背後圍繞著她,她轉頭在他耳邊輕輕的說,我願做你睡前的荼蘼,采芹時的好雲,隻願你睡時夢香,醒時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