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常常會懷念她練舞的年少時光,有關溫暖,有關奮鬥,有關年少不知愁的青澀。
許諾在原來的普通班上是優秀的,而在擁有眾多傑出潛質的孩子當中,她又顯得那樣普通平凡。許諾對於舞蹈有很固執的自尊感,不願落於人後,當男女分開練習的時候,許諾十分用心努力地跟上快班學習的進度,在課間休息的時候,許諾也會獨自一人跟著老師最得意的弟子葉曉學習落下的舞步。葉曉也很樂於教許諾,按葉曉的話來說,她最喜歡刻苦認真的孩子,年幼的許諾讓身為大學生的她也感到慚愧。
男女分開練習時,許諾雖落下許多舞步,但憑借自己的努力也慢慢將進度趕上,曾經跳舞的優越感逐漸又找了回來。許諾從未因進度落後而煩悶,令許諾感到苦惱的是男女配合練習。國標舞不是獨舞,講究男女搭檔的配合,男女分開跳的再好,配合不到位,也是不入眼的舞步。與其說是許諾不擅長與人配合,不如說是她很不擅長與聶言配合。
在普通班時,她和自己的同班同學宋思遠是舞伴。雖說在國標中,男的是扮演引領者的角色,由男的剛硬果決去引領女伴輕靈優雅的舞步,但宋思遠遠沒有許諾跳得好,於是許諾習慣了自己處於引領者的地位,帶動宋思遠跳。雖然兩人水平差距大會讓許諾跳的比較吃力,但久而久之許諾也習慣了,並且許諾也很享受自己掌握節奏的優越感。
而這一切,當許諾遇上聶言時,全都被顛覆了。當許諾和聶言配合時,許諾第一次在舞蹈上感受到了挫敗感,她很明顯的感受到自己與聶言在國標舞上存在著相當大的差距。
她第一次與聶言配合時,想到今後有一長段時間都要作為他舞伴的角色,為以後友好相處,許諾鼓起勇氣向他微笑,而聶言則什麼回應也沒有,隻是表情寡淡的示意性的向她做出國標中邀請舞伴的動作。左腳在前,微微屈膝,右手置於身前,左手背在身後,紳士地向她微微鞠躬。許諾因他這冷淡的回應深深感到無力,她本性內斂,不怎麼擅長和人搭話活躍氣氛,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向人禮貌性的示好,卻根本沒有被理睬。許諾不自覺的想到以後和聶言一起跳舞的場景,那絕對是相當冷寂的氛圍,讓她無所適從。
許諾恍惚地入神想著以後種種情形時,手被吃痛地捏了一下,許諾回神,看到聶言已經幫她也架著手一起擺好華爾茲的姿勢,左手與她右手相握,而右手則輕緩優雅地攔住她的腰。姿勢擺的很得體到位,如果忽略聶言的左手把許諾的右手握的過緊,近乎於捏的姿勢的話。
聶言的頭微微偏向左側,許諾看到聶言的眉頭小幅度的皺在一起。許諾雖年幼,但很敏銳地察覺到了麵前這個仿若和自己同齡的男孩因自己剛才的分神而感到不滿了。許諾歉意地小聲說了一句:“對不……”
還沒等許諾說完,聶言就開始了華爾茲的舞步,打斷了許諾的話語。
優雅、輕緩,形如流水般的步調,輕柔靈性地旋轉,一步、兩步、三步……跟聶言跳的許諾,似不受自己意誌左右般被聶言牽引著,隨著他的節奏舞出一個個步伐。許諾無法舞出自己的節奏,節奏完全有聶言掌握著,而自己隻能迎合他機械地跳出舞步,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她曾經一直處於引領者的地位,而如今的她卻置於被引領者的地位了。
而這種挫敗感越來越明顯,旋轉、交叉舞步、旋轉……許諾憑著努力將落下的舞步動作全都記下來了,可當接連幾個旋轉加交叉舞步後,許諾跟不上聶言的節奏了,她一時間的步伐突然和下一個步伐岔開,節奏明顯打亂。聶言沒有受任何影響,隻是很流暢地將旋轉完成,然後用右手將步伐錯亂的許諾帶到右側,用右腳抵製許諾的步伐,右手又很重地掐了許諾左手一下。
她很清楚的聽到他說道:“慢了,步伐過小,旋轉不到位。”
一針見血,毫不留情,許諾怔愣在了原地,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