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頤豔閣打破了白天的沉寂,熱鬧了起來。
頤豔閣總共分三層,一樓是寬敞的大廳,此時擺放了四十幾桌的酒菜,桌桌爆滿,到處是嫖客的調笑聲和女子嬌滴滴的耳語;二層是由四個樓梯架起的舞台,舞台的四周平時都掛著大紅的絲綢,不知今日為何全都換成了素淨的白色,引來不少客人好奇的目光;而在第三層則是二十幾個房間,不過個個房間的門都關得死死的,叫人無法一探究竟。
“要說這頤豔閣,在這曠京也算數一數二的了,更何況又連續兩年拿下花魁,不過啊今年可就難說嘍!”一個長得賊眉鼠眼的灰衣男子滑頭滑腦地說。
“我說小六子,你這又是打哪來的消息?”旁邊一人接嘴道。
“你們難道忘了,這若雪姑娘都到迎春樓去了,這頤豔閣還能有看頭?”
“可我聽說秦娘又找來了一位姑娘去參加花魁大賽呢!”
小六子揚揚眉,不服道:“得了吧!誰還能比得上若雪姑娘?要我說,今年的花魁非她莫屬。”
旁邊一個胡子拉渣的人色眯眯地說:“那若雪姑娘真有那麼美?”
小六子無不得意地說:“那可不!”接著又低下頭小聲道:“不是我吹啊!連咱皇上宮裏的娘娘怕都比不上啊!”
“切!真沒見識!”鄰桌的一位黑衣公子不屑地說了一聲。他並不高大,卻帶有一種說不出的貴氣,但細看他的五官,就像一碗白開水般,淡而無味,實在找不出任何出彩的地方。
小六子一班人正要發火,二樓卻傳來一聲銅鑼響亮的聲音,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謝謝!我秦娘謝謝各位的捧場!”秦娘邊說邊走到了舞台的中央。“今日,是我頤豔閣的水翩飛姑娘的第一次登台獻藝,三日之後,她也將代表頤豔閣參加花魁大賽,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好!”
“快叫水姑娘出來吧!”
......
台下霎時一片喧嘩。
鳳飛手捧著古箏,從後台緩緩走出。本來台下的觀眾都滿懷期待的等著一睹水姑娘的真容,不料......
待大家看清鳳飛之後,樓下傳來一陣不滿的叫喊聲。
鳳飛仍是白天的打扮,不過卻在麵上蒙了一層水藍色的輕紗,她對台下的吵鬧聲充耳不聞,自顧自地將琴放下,伸出玉手,準備撫琴。
秦娘皺著眉頭站在一旁,眼睛盯著鳳飛不放。
“我說水姑娘不以真麵目示人,莫不是在耍我們?”
小六子大聲吆喝著:“我看莫不是太醜了,所以不敢見人!”
台下頓時一片哄笑。
突然,琴音似是劃破長空的利劍拔地而起,四下馬上就一片安靜。接著曼妙的音符就從纖纖玉手的撥弄之下緩緩流出。那聲音一會兒似是風兒追逐著浮雲,渺茫而無奈;一會兒似是彩蝶飛旋在花叢,甜蜜而柔美;一會兒又似是溪水敲打著岩石,清脆而更覺幽靜。那是驕陽的熱情與熾烈,那是月光的神秘與淒涼,那是星辰的飄忽與靈動。隨著手上動作的加快,聲音也是忽高忽低,忽急忽緩,一下是那奔騰不息的大海,一下是那陡然拔起的山崖。一下是那山林歡快的鳥鳴,一下是那深牆內女子的歎息。忽而便是一片金戈鐵馬,然後又戛然而止了。
良久,台上水藍色的身影早已消失,四下卻仍是一片寂靜,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到。然後,便爆發出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久久不息。台下響起了一片讚歎之聲,當然也掩不住口氣中濃濃的好奇。小六子不見了蹤影,而先前開口諷刺他的黑衣公子杯中的酒這會兒全灑在了褲子上卻仍是渾然不覺,手更是奇怪的僵在半空,口中喃喃著:“這,這怎麼可能?”
......
台下秦娘問道:“這首曲子叫什麼?”語氣格外溫柔。
鳳飛飄渺的聲音像是來自天邊:“如夢。”一場又長又久的夢。
秦娘看著鳳飛遠去的身影,癡癡地站著,嘴角爬上了一絲笑意。看來今年頤豔閣是要來個三連冠了。
......
這夜之後,頤豔閣的水翩飛名聲大噪。凡是聽過她撫琴的人,無不對此稱絕,更有詩人吟出“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的佳句。一時之間,曠京城內霎時湧起了對此神秘蒙麵女子的紛紛猜測,。其風頭之勁,甚至蓋過了迎春樓的奪魁熱門——林若雪。當晚的許多富豪和暮名而來的文人雅士更是不惜一擲千金,隻想再一聽水翩飛的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