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衛漁。
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
我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上班,租一間不大不小的房子。是個並不多見的農家小院。因為公司靠近郊區,久而久之,我開始賞心悅目於這裏夜晚的寧靜。沒有炫目的霓虹,奔馳的車流,刺耳的鳴笛。小院裏住的都是附近公司的職員。天氣晴好的時候,院子裏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西服,黑色的麵料,雷同的設計。所有人,都是同一種中庸的生活態度。
我其實並不是一個特例獨行的人,但也許是自小養成的秉性,使我顯得與眾不同,甚至可以說與大眾格格不入。記得剛搬來時,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打掃房間,按照自己的意願重新布置床的位置,換掉肮髒的窗簾,擦去桌子上久不曾清理的灰塵。似乎以前的房客都不太熱衷於做這些。大家都抱著得過且過的想法。但我,曾經是一個對生活很認真的人。但是現在,房間裏亂得連我自己都不願意多住,但我卻無動於衷的住著。似乎,我又成了一個很邋遢的人。
房東老太太來收房租時,不經意看到和以前全然不同的房間,不禁讚歎到:小夥子,你還真有心啊,布置的那麼幹淨!我的臉不禁有些熱了。交了房租,目送老太太顫顫巍巍遠去的影子,闔上陳舊的木門。電腦在床邊靠窗的位置。窗簾是淡黃色。
我有一個朋友,肖筱。認識時間並不長,但也不算短,但我們從未見過麵。我不知道肖筱的容貌身高體態。但很多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很了解肖筱。因為我知道肖筱幾乎所有的經曆。
我們在一個小小的誤會裏相識。最初的了解是從短信開始的。那時候,我的行蹤飄忽不定。時常出差。時常長途跋涉。時常一個人在外麵奔波。手機號碼也是不停更換。但無論如何,我總能聯係到肖筱,然後把自己的種種新的見聞告訴肖筱。而肖筱,也樂於聽我冗長的乏味的陳述。沒有什麼比找到一個毫無怨言的傾聽者更讓人幸福的了。就算是戀人,也會有突然厭倦的時候呢。
依伊是我幫肖筱取的名字。很小鳥依人。肖筱不止一次笑我附庸風雅。還揚言自己也幫我取名字,可終歸沒想到個“附庸風雅”的來。漸漸的,我似乎是要將自己和肖筱歸於一類人。
我知道肖筱在一家廣告公司上班,拿著不多不少的薪水,生活波瀾不驚。肖筱很要強,從不向我抱怨什麼,隻是告訴我自己想離開現在的公司,謀取一份新的工作,不鹹不淡的語氣。我揣測出肖筱生活中的小小不如意。
肖筱發短信的速度很快,肖筱說這是因為她是天才的緣故。而我,一行話要捏索大半天。肖筱常常給我講自己在大學的事。講古板的老師如何在作文課上把她的文章當成學習教材,講同班的女生如何肆無忌憚地和男朋友在校園裏招搖過市,講女生宿舍裏永遠也息不了的閑話家常和腦袋裏永遠也憧憬不完的白馬王子。發短信發累了,肖筱會發出一個空白的短信,然後長時間沉默。而我,則握著手機默默等待肖筱的回光返照。
於是,我給肖筱講自己的初戀。從高一就開始的初戀,一直綿延到高三畢業。背負著它遊走的日子。我說:生命中再也沒有這樣一段情事讓自己如此難忘了。肖筱問我女孩現在哪裏。我卻隻好回答說,我忘了。我沒有說謊,我記得那些刻骨銘心的傻事,卻不記得使我刻骨銘心的人。
每逢於此,肖筱的語氣就變得很小心。我肯定肖筱不是那種好奇心濃重的女孩。因為肖筱對我過去的戀情從不追問,也不刨根究底。從來隻是不打斷我,靜靜地讓我自己自願地娓娓道來。我對肖筱的反應亦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