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藥味撲鼻,她睜眼,先是微怔,而後瞧見靠在床邊,正闔目而息的男子。
“淩……”沙啞的喉音很是紮耳,她連忙頓住。與此同時,淩文昕眼皮微動,睜開雙眸。
“少爺,你醒了?”移身過去將顏曉輕輕扶起,靠在軟墊上。
“我……咳,我怎麼了?”
他爾雅地笑著,“少爺忘記了?也難怪,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
“什麼?”她神色驟變,“一天一……那織染坊呢?織染……咳,咳咳……”
溫熱的手輕柔地拍撫她的背,待到咳嗽平息,才又縮回去,將被褥往上拉了拉,蓋住她的肩。
“織染坊的事已經解決了,”他輕描淡寫地道,“宮中的來人看過焚燒後的倉庫,答應再給我們三天時間。眼下,師傅們正連夜忙著趕製,相信不會逾期。”
“是嗎……那就好……”她放鬆下來,經過剛才的激動,神色略顯疲乏,“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我會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了嗎?”
淩文昕揚唇,“這還要問少爺你自己,為什麼會在救完火回家的途中,倒在路上不省人事。”
幸虧他及時趕到,否則難保她不會把這一天一夜翻上兩倍。
“我昏倒在路上?”腦袋裏一片空白,任她怎麼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恍惚是有那麼個映象在,隻是不太清晰。
“少爺,你的身體變差了,”端過幾上的藥碗,淩文昕輕輕用湯匙攪著,“這幾日你最好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睡覺,不要太費心力,否則日後會更辛苦。”
“……”張了張嘴,她無言以對,隻能“嗯”了一聲。
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她也早就在照鏡的時候看到臉色一日不如一日。果然,這操心勞力的商場並不適合她這種懶人。
“淩總管。”
“少爺?”
“這一天一夜,都是你在照看我?”
“是。”
“那……”低頭看看身上的褻衣,“這衣服?”
他抬起眼來,笑容依舊溫淺,“得罪了,少爺。因為我實在想不出除了自己,還能找誰來幫你。”
他說的是實話。
顏曉垂眸,“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一直以來隻有他是緊跟在她身邊的,她的一切秘密他都知曉,日常生活交由他打理也是必然。若再拘泥於男女大防,未免會顯得矯揉造作。
“聽少爺的意思,似乎不太排斥我這樣做?”他若有所思地盯住她。
“沒有哪個姑娘會不排斥,”她淡淡地道,“隻可惜,我已經沒法做個‘普通’的姑娘家了。況且你跟在我身邊一年,有沒有逾越的舉動我最清楚,否則早就趕你回去吃自己了。”
“……總覺得,少爺這麼說,像是沒把我當成一個男人來看。”他有些哭笑不得,“我想,這對我是個打擊也說不定。”
“無妨,如果實在打擊過了度,我也不是不開明的人,你大可以去勾欄院重尋自信……不過淩總管,可否先打個商量?”
“少爺請說。”
她對著麵前的湯藥蹙眉,“我不喜歡喝苦藥。”
“相信我,少爺,我也不喜歡。”淩文昕很誠懇地說,“但為了開明大方的少爺能夠早日痊愈,助奴才去重拾信心,這藥,你非喝不可。”
“……你是在報複。”為了掩人耳目,隻要是不傷大體的小病,都由略懂醫理的淩文昕為她把脈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