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策心中寒涼,良久,叩首:“兒臣遵命。”
陛下看著他步入滂沱大雨中,接連歎息了好幾聲。
光昭帝廢黜太子的詔令跟著張策的腳步抵達太子府,他接了旨後,進書房自飲自斟,劉岑推門而入,看見滿室的酒缸東倒西斜,他也坐下,為自己斟了一盞。
張策看著劉岑搖頭:“你後日就率兵出征,不要去陪陪你的小丫頭?”
劉岑不說話,一盞接一盞的喝酒。
二人在房中喝酒至夜,外頭的大雨未有停歇的態勢,而且越來越大,緊接著幾聲雷鳴,將酒酣之人吵醒,劉岑揉揉額頭,一旁的張策還在睡,劉岑起身倒了杯涼茶灌下,待清醒了些,喚來仆從收拾屋子,將張策抬上床。
他取了把紙傘,步出太子府。
一身青衫落拓,於宵禁中的燁城執傘緩步前行,昭王府在青嵐大街,待他步至青嵐大街與海棠路的交叉口,頓住腳步。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唯餘稀裏嘩啦的雨聲,他身後一人跪地道:“大人,衛宣去城外十裏亭追許素。”
“張旻在哪?”
“張大人已經出城去追了。”
他的眼睛望向前方青嵐大街上那座闊氣的府邸,慢慢收回目光,轉身朝楊子街走去,穿過楊子街便是東城門,十裏亭在東城門出去十裏之處,看來今夜又注定無法安眠了。
城外官道上,一群黑衣人策馬疾奔,他們的前方不到半裏之處有一個黑色的小小人影,許素個頭較這些男人小,又沒有馬匹,全靠她自己的輕功一路狂奔。
今兒下午她在城中避身的一處民宅被潛行於燁城的衛宣的探子發現,便一直在燁城四處逃竄追捕,她幾乎跑了大半個燁城,到天黑,才敢摸出燁城,想著先起其他地方避避風頭,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做,不能就這麼死了。
無奈她輕功再好,也抵不過快馬急追,前方不遠處有一方石亭,石亭邊有一塊古碑,不知何年何月何人於此立碑,古碑斑駁脫落之後,已看不清上麵的刻字,許素奔至石碑旁,瘦弱的影子落入馬上的衛宣眼中,衛宣命眾人停在原地:“許姑娘,我很好奇,你為何入宮行竊之後,又要去行刺?”
許素生得清秀,說不上多漂亮,眉眼寬闊了些,看著挺大方的一個姑娘,不像個梁上君子,她道:“我自有我的理由,為何要告訴你?”
衛宣道:“現在全燁城都張貼了你的畫像,除非你離開燁城,不然總有一天會被抓到,受剮刑而死。若是你告訴我你的圖謀,在下可救姑娘,你不考慮考慮?”
許素冷笑一聲:“燁城之人沒一個好東西,我誰都不會信!”
衛宣道:“姑娘敬酒不吃吃罰酒,在下將姑娘帶回去之後,十八般酷刑樣樣都用一遍,不怕姑娘不開口。”
許素瞧對方有十餘人,而自己隻身一人,她心底害怕,四下打量周遭的情形,十裏亭靠一條小河而建,河對麵是一座高山,衛宣下令所有人上前拿下許素,卻見那個小小的身影往河水中一躍,湍急的河流中一個小小的影子上下浮沉,衛宣下令所有人追上去。
他倒要看看一個小丫頭片子能逃到何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