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突然下起了一場春雨,雨水和著地上的血水滋潤著千千萬萬的原上之草,隻消一夜,荒原上生出一大片生機盎然的綠植。
莫機山寨。
趙鬱非聽聞堯千的彙報,終是送了一口氣,原先便有探子來報君姑娘正趕往秦郡,他不曉得發生何事,但是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遂派人馬前去接應。
不想他的人馬剛下山,正正撞見從燁城趕來的衛宣,衛宣也是半路聽得探子來報君姑娘逃往秦郡,這才繞道秦郡。
衛宣先前與趙鬱非有過幾麵之緣,雖然衛宣與劉岑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他這人其實還挺好相處,與趙鬱非也十分談得來。
兩方人馬甫一相見,衛宣說罷情況,就留下人接應隨後趕來的昭王爺,自己與堯千一道去尋君以柔。
還好趕上了。
若是君以柔死在趙鬱非的領地內,他這輩子都無需再見劉岑。
君姑娘已經上了昭王爺的馬車,想必這一趟該是去了燁城,趙鬱非曉得劉岑尚在太子的監視內,並未給劉岑發送密信,等君姑娘到了燁城,二人自然就見麵了。
趙鬱非心中卻明白,君姑娘此去燁城,隻會讓局勢更加緊張,一場更大的血雨腥風即將開場。
他隻希望,自己在關鍵時刻,能幫得上子嘉,才不枉子嘉於自己的救命之恩。
燁城。
劉岑這段時日未得任何消息,太子看管得緊,他的住處就在太子旁邊,連帶張旻也被看管起來,他們埋在太子府內的那幾個暗樁,皆派不上用場。
他整夜整夜得難以入睡,憂慮幾乎將他填滿。
太子張策閑來無事便喚他下棋,劉岑總是讓棋,張策有時候被他氣得惱了,便找他比武,張策的武力不及劉岑,劉岑雖然能讓幾招,卻不敢做得太明顯,張策輸的時候特別高興,一高興便叫上劉岑喝酒,酒酣之際,張策時常定睛看著麵前的男子,那種眼神十分嚇人,有鷹視狼顧之相。
劉岑每每都是笑著回看張策。
張策對劉岑說:“你明明比我厲害,為何總要藏拙?”
劉岑答:“你乃未來的君王,我不過是一屆臣子,臣子豈敢超越君王。”
張策失笑,與其推杯換盞,爛醉方休。
荊郡和秦郡交界處,一騎人馬統共千餘人緩緩朝北而行,這騎人馬之中有一輛華貴的馬車,馬車內躺著一個瘦弱的姑娘,她蒼白的臉頰無絲毫血色,身側的男人用布滿老繭的手替她擦麵,繼而端起茶盞,給她喂了些清水。
姑娘睜眼時尚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隻覺胸口極疼,昭王爺見她終於醒來,急切問道:“你都睡了三日,餓不餓?可想吃些什麼?”
她怔忡半日,方才想起一些事,手指摸到胸口的白色紗布,那處受傷導致失血過多,她本又體虛,才昏睡三日。
昭王爺在秦郡找來大夫為其治療,確認人脫離危險才敢帶她回燁城。
回了燁城,他要為她找更好的大夫。
“我們要去哪裏?”
她第一句竟然是問這個。
“本王帶你回家。”
以柔看著麵前眉眼與自己有些相似的男子,原來他就是昭王爺,張旻曾在她的手心寫下這個人,是劉岑要她在萬不得已的時刻投靠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