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二老在旁，蘇昶硬著頭皮扶住她，將人帶到了府中廂房，等她換了一身衣裳，重新整理妝發，府中夜宴已經開始，蘇昶邊走邊關切地問道：“你還好麼？”
林雲容眼神悲戚，一直不敢抬頭，小聲答：“我知錯了，你快去把君姐姐叫回來，我當麵與她道歉。”
蘇昶歎息：“我姐姐派人給她上藥，應該無大事，你不要多想。”
二人走到前廳，裏頭笙歌起舞，好不熱鬧。
君以柔從林雲容身上感受到了威脅，林小姐用一個燭火輕輕地教訓了自己一下，自己不該和蘇昶靠得太近。
蘇氏和林氏都是荊郡的大士族，如果自己不受教，日後在此處難以立足，方才之事隻能忍氣吞聲咽下去。
她抹了藥膏，小拇指處絲絲的疼，坐在湖邊，呆呆地看湖水泛起漣漪，起風了。
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有人緩聲道：“君姑娘，你獨自坐在湖邊，怎麼不進去喝杯酒。”
蘇昶送林雲容去前廳之後，溜出來尋君以柔，走了老大一圈才發現君以柔的身影，她一人坐在湖邊巨石上，蘇昶快步走近，在她身側坐下，二人一道看著滿目的湖水。
“蘇公子此刻應該在裏麵陪伴你的未婚妻，不該出來與我坐在這裏。”
“人太多了，我嫌吵鬧，還是這處安靜，吹吹風也挺好的。”
他道。
君以柔側頭看了他一眼，眉眼彎彎笑起來：“你這樣的性子，在官場上很不好受罷。我與你做朋友兩個月，你不是在遊山玩水，就是在朋友家廝混，也不見你關心過朝堂之事，你是真的不喜歡朝堂？”
蘇昶這人，其實挺簡單，他聰明，卻不精明。
做朋友的話，還挺好。
“從小生在世家，無心朝堂，也必須按照家裏的安排入世，天下男兒都以入世為成家立業的前提，我亦不能免俗，一直苦惱著糾結著，也就走到了今天。”
“與林姑娘的婚事，你覺得如何，這個姑娘長得美，性子乖巧，又有教養，與你門當戶對，十分合拍，方才聽聞林夫人提起你的婚事，你卻從未與我說過，是不喜歡麼？”
蘇昶無奈道：“家族聯姻，向來沒什麼可期待的，她是不是那個對的人，都沒法住進我的心。”
“那你.....可有心上人？”
“我喜歡的人，並不喜歡我。”
她道：“你可以給她什麼？”
“我會娶林氏為妻，把主母之位給林氏，但是我可以將自己的真心給我的心上人，決不讓她受一分委屈，這便是我能交出來的東西，原諒我，士族之間，從來沒有真愛，這是我能選擇的，平衡士族之間利益的最好的辦法。”
少年郎麵向湖麵，悠悠道：“你已做到了自己最好，那個姑娘，應該能滿意了罷。”
蘇昶伸出手，握住她：“聽了我的辦法，你可滿意？”
君以柔看著握住自己傷處的手，輕輕抽回：“我不是你所說的那個姑娘。”
蘇公子看著自己空握的手心，眸色暗沉下去，微風從手掌心穿過，宛如一場舊夢，越來越不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