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原野上,雜草枯黃,風也吹得荒涼。
長長的公路橫貫在廣闊的原野上,筆直地指向那遙遠的地平線。看不到遠方,看不到未來,蔣逸文隻覺得心底壓抑著的一切即將爆發,尤其是在聽到手機的震動聲一直停不下來的情況下。
所以他瘋了一般地加速,眼睛冒起血絲,瞪著前方不知何物。
一周前,蔣家主宅。
“死了!!?”因為太過驚訝而發出了尖銳的聲音,蔣逸文雙手撐在桌麵上,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老大蔣軒正在看文件,聞言抬頭瞥了他一眼,仿佛對他的過激反應有些不理解:“沒錯。”語氣平淡得讓人懷疑,死的人真的是蔣家的四小姐——那個以往在這個家裏最受寵愛、尤其是最受老大寵愛的蔣清雯嗎?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他不相信,他絕對不會相信,“屍體呢?你們看到屍體了嗎?”
蔣軒皺了皺眉頭,他見此,立即明白了:“沒看到對吧?那她就不一定是死了吧?畢竟屍體沒看到不是嗎?”一連三個問句,他是真的很在意這件事情——蔣家老大終於意識到這一點。
他很疑惑:“逸文,你什麼時候開始會在意蔣清雯的事了?”
一句話,令正激動的蔣逸文突然閉上了嘴。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該說他其實一直很在意她,在意得不得了,整個世界都沒有人會比他更在意她嗎?
——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在很早很早的時候,蔣逸文就明白,他們不可能。所以,在所有人都寵著她的時候,他遠遠地看著,不敢接近,不能接近。他們疏遠得隻比陌生人親近一些。蔣家的人甚至都以為,蔣家三少不喜蔣家的養女蔣清雯。
可事實呢?
在這個蔣家,會因為蔣清雯的死真正傷心難過的,隻有一個人,而已。
蔣逸文頹喪地走下樓,腦海裏依舊是蔣軒的話在回轉。
“隻是一個外人,沒必要太在意。小文,你該把心思放在研術上,那樣對你或是家族都很有益處。”
該死的研術,該死的益處,該死的……他自己……
他早就明白,清雯能在蔣家過得好,無非就是因為她身上所有的巨大潛在價值。
蔣逸文是很明白這一點的,所以當時最令他痛苦的還是蔣清雯的死。
隻不過在一周後,更令他痛恨的事發生了。
為什麼蔣軒一點都不在意蔣清雯的死亡?即使一點感情也沒有,蔣清雯好歹也是蔣家養了許久的一顆好棋子,就這麼突然廢了,蔣家當真一點都不心疼?
沉浸在痛苦中的蔣逸文一開始沒想到這些,直到他發現蔣家除了他的幾個叔伯和兄弟姐妹,再沒人知道蔣清雯已死的消息;直到他發現不要說一場葬禮,蔣家連為清雯立一塊碑的意思都沒有;直到他發現了蔣軒辦公桌上的那份資料,資料上那張照片上的人,長得和清雯一模一樣。
他氣得渾身發抖,然後在蔣軒麵前大發了一通脾氣。
什麼叫做“損失已經造成,自然得盡快做出彌補”?
什麼叫做“沒辦法的事情,必須得做出的決定”?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猛地踩下刹車,車子在公路上劃下了一條長長的痕跡,車內的蔣逸文紅著眼咬著牙,俊臉上的表情扭曲。
替身?特意找來那樣一個冒牌貨,真的以為能和清雯在時一樣麼?
嗬嗬,嗬嗬。不可能的,那絕對不可能!
蔣逸文拿起手機,看著上麵來電顯示的名字——陸時乘,他輕笑一聲。
接通了電話,他維持著平淡的語氣:“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