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依舊那樣炎熱,不過這漫長的季節倒也討人歡喜,打小時候起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凝視著遠方,看著扭曲的空氣,然後跑到馬路另一頭找到推著小車的老頭要一根冰棍兒。
但我也慢慢的長大了,所謂夏天,也不過就是悶在教室裏,依靠著對鈴聲的期盼苟延殘喘,並且試圖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中喚起自己對青春的熱愛。
總而言之,人變得越來越不自由。人本就是生長在牢籠之中的,隻不過童年時的牢籠看起來不像現在這樣緊迫。
汗水順著發尖流了下來,在它將要落在紙上的一瞬間,我伸手接住了它,以免讓老師看見我的作文上被暈開的墨跡,然後在課堂上調侃我。
“知仁同學真是投入啊,寫作文都能感動到流淚。來,我們讓他讀一讀這篇感人肺腑的文章。”
我一直認為在語文方麵我有著獨特的天賦,但絕對還沒有達到能把我自己寫哭的那種程度。
“叮鈴鈴。”
我用力地伸展已經僵硬的身體,寫了兩節課作文也讓我的手臂有些發酸。
“嗯……”隨著一陣劈裏啪啦聲,我感覺到積攢了九十多分鍾的壓力一下子就釋放了出來。寫作文是最要命的運動,寫一篇看上去八百字,實際上都不到五百字的文章,卻比我打一整個下午的籃球還要累。
交完了作文,我回到座位坐下,在想著要做些什麼的時候,班主任走了進來。
“都回座坐好,有幾個事跟同學們說一下。”他走到台上,把手裏的工作日誌放在講桌上,“這個,咱們學校正在搞一個活動,具體的要求還沒有指定好,但大概的意思就是在學校範圍內進行一對一互補學習。”
老師翻開了日誌本,扶了下眼鏡,接著說道:“還有,馬上月考了,考試範圍給大家貼在前麵,下課自己來看。”說著,他拿出了一張白色的紙,貼在了前麵的黑板上。
“這次啊,我給你們每個人都製訂了目標,達不到的話也有相應的懲罰措施。”老師掃視了一下我們,被他的目光接觸到的時候我不禁起了雞皮疙瘩,估計這次考試要完了,不知道他對我的底線要求是什麼樣的。
“行了,大家好好做準備吧,祝大家都能考個好成績啊。”說完後,他合上了日誌,走出了班級。
“喂,夏伶,”胖子走了過來,坐在我前麵的椅子上說道:“怎麼樣,最近學的還可以吧。”
“就那樣唄,不過我還真不是學習那塊料,要讓我考個前百的話,我就直接放棄得了。”我搖了搖頭,現在一點也不想去琢磨考試的這些事,順從天意吧。
胖子看我這麼消極,不知怎的,他也低下了眼眉,眼神也暗了下來,歎了口氣說到:“唉,我不也是嗎?再怎麼努力也隻能這樣了,”他頓了頓,而後看向我,“夏伶,要不是你,我估計我現在早就崩潰了,說實話,我一點也不想再學下去了,但我也沒辦法啊。”
我抬頭看著他,突然有些想笑,這家夥本來是要安慰人的,但現在卻把自己鬱悶成這樣。
過了晚自習後我沒什麼事,也就直接回家了,天空依舊明亮,幾片雲朵被夕陽燒的通紅,像是隨時會點燃一樣。
“回來了。”老頭子的聲音響起,聽上去似乎有一絲興奮,“來,看看。”
說著,他拿起了一個東西,我仔細一看,原來是那支摔壞了的藍色鋼筆,雖然外麵已經掉了一些漆,但很明顯的事是筆尖已經被修好了。
“怎麼樣。”
“怎麼修的?”
“鉗子。”
還真是暴力啊。
雖然不可能把鋼筆退回去了,但這支筆至少還能用,偶爾過一下奢侈的生活也沒什麼吧。不過我倒是擔心我會不會因此產生攀比心理。
或許我想的太多了了吧。
“我試過了,能用。那天你回來失落成那樣,我還真沒想到就一支筆能做到。”老頭子點了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而後說:“費了很大力氣啊,我最煩這種細活了,不過當年我還做過木匠,什麼精細的物件都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