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投行的遠水與人民幣的近渴
編者的話
前兩天在從北京往返海口的航班上,隨手翻閱了兩份向以國際參考、環球視野聞名的報紙,其中多篇論及亞投行的文章調門之高,令人瞠目。這種論調不僅頗有誤導之嫌,也和當下以務實進取見長的管理層的思路與風格大相徑庭。
從直接的動因來看,聚焦於亞洲基礎設施建設的亞投行,在動議之初,其功能和範圍,均與國際貨幣組織這樣的左右全球金融格局的機構全然不同,不僅不能簡單類比,而且也沒有必要進行這種對比。作為因應當前大熱並廣受歡迎的“一帶一路”戰略的金融配套措施,亞投行的應運而生,和挑戰美元金融霸權之間的關係實在是八竿子都打不著。截至4月1日,備受歡迎的亞投行已經擴圍至51個成員國,更引人矚目的是,除了廣大的亞洲小夥伴,這個名單也涵蓋了除美日之外的主要西方國家,這也是令前麵提及的這兩家報紙迅速得出近乎於“中美將分享全球金融霸權”結論的所謂明證。
問題是,這樣的推論不僅邏輯上靠不住,對蹣跚中的人民幣國際化更是極度危險的。
長達大半個世紀的美元橫行全球的“鑄幣稅”,甚至是比美國超強的軍事實力還要頑固地冠絕全球的支配性力量。承認這一點,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30年前已經追趕至全球老二位置的日元,和15年前雄心勃勃想改變金融格局的歐元,都先後被布雷頓森林體係崩解後幾度看似搖搖欲墜的美元輕鬆地打出原形來。美元領導力之根深蒂固,在當前退出QE後的美元升值預期中已經顯露無疑,一旦美元正式進入加息周期(大多數的預測是在今年9月份),全球貨幣市場的貶值潮和動蕩潮隻會愈演愈烈。
作為一種尚未完全實現自由兌換的貨幣來說,人民幣距離美元的支配性地位實在太過遙遠。回顧美元在上世紀崛起的過程,在一戰後被迫放棄金本位的英鎊用了差不多40年的時間,才算將光明頂的寶座讓給美元,而且還要借助於二戰對於英國這個歐洲主戰場之一的巨大破壞效應和本土未著一彈的美國豐厚的戰爭紅利之間的此消彼長,來完成最後的臨門一腳。
從中可見,全球金融秩序的形成與演變,均需要漫長的時間與複雜的博弈,而以理性的樂觀估計,15年後(即2030年)亞投行將成為亞洲最重要的地區性金融組織,亞元的設計應該屆時會在技術層麵上進行深入探討了,而人民幣將攀升至除美元之外的第二大貨幣地位(如果實現的話,這一速度已經比當年美元的崛起速度快了一倍還不止)。
因此,我們眼下真正關注的還是人民幣當前麵臨的壓力。隨著存款保險製度的實行,國內金融行業的全麵市場化已經指日可待,屆時央行對市場的行政幹預能力將不可避免地弱化,而人民幣彙率的貶值壓力也將比目前明顯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