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掃墓寄思(1 / 2)

二月初二,陰,無風。

真是多變的季節,昨日裏陽光明媚,微風徐徐,到了今兒,忽然風雲突變。真是印證古語:“人生多舛,唯願如水”。

妻子早早起來給宇兒收拾衣物,乘著間隙,我索性披了件大衣,沿著凹凸不平青石鋪就的過道,獨自一人漫步。這兩年身體多有不適,進而有些步履蹣跚。灰蒙蒙的霧氣絲絲縷縷一路升騰,把天地接連到一起,滿世界蒼茫,晨曦遮遮掩掩地撒落在部分光滑可見的石板上,折射出細細柔柔的橘黃,仿若黑夜裏遙遠的燈塔,放射出希望的光芒。三米開外見不到一絲人影,轟隆隆的機器轟鳴聲穿過層層霧霾,強勁地敲擊在耳膜上,給人一種震撼和清爽,晨醒時遺存在身上的那點倦意瞬間灰飛煙滅。

“小柏――”

“啊――”

我像且還遲鈍了片刻,老廠長卻滿麵紅光,樂嗬嗬地向我迎來,他有些步履蹣跚,挺拔的身姿依舊燦爛,像白楊樹一樣時刻矗立、爽朗,綻放出萬丈光芒。顯瘦的鼻梁上架著灰黑色的老花鏡,滿頭灰發整齊不失清爽,像一排排整齊列隊的士兵昂首挺胸。一身黑色休閑西裝、休閑褲,一雙橘黃老舊皮靴。瞬間在我腦海裏閃過那抹熟悉的背景。

“老同誌”我趕緊向前親切地握住老廠長的手,心裏流過一股暖意,在這個冰涼的清晨顯得格外溫暖。

不知不覺,也該到出發的時間了,宇兒尋路找來,我已經聽得到他呼喚爸爸的奶聲奶氣,並且氣喘籲籲。

坐在臨窗戶的火車上,左邊是妻子,右邊是宇兒,他略顯好奇地東張西望了一陣子,不多久就依靠在我的懷裏喃喃囈語,顯然是睡著了並且睡姿有些驚人。火車上乘客稀稀落落,有的交頭接耳,有的沉默寡言,我目光炯炯地在整個車廂內尋視一圈,又百無聊賴地放棄。透過車窗,我看到車窗外的風景,那些田地、樹木、房屋、山脊、隧道都隨著火車的行進在眼前一晃而過,甚至來不及再看清楚些,就了無蹤跡。心中不禁想到,在我們的歲月中,是否有許多東西,也是這樣來不及分辨清楚,不經意間就在眼前匆匆而過了呢?就像我和父親的相聚,顯得那麼的急促而短暫,就成了永別,父親生前常告知於我:“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要知足者常樂”,父音如舊,然而物事全飛。臘月二十,本想就著春節回去,到墓地上看一看,但是諸多不順,母親也病重入院,到最後也未能成行。

妻子、宇兒、我三人走在既熟悉且陌生曲曲折折的鄉間小路上,枯黃的落葉隨風奔跑,光禿禿的枝椏在風中“咿呀”著左右搖擺,遠處瞭望多縷青煙直衝雲宵,心想:該是到開土種植了的季節了吧!“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我仿佛回到那段時光,跟在父親身後轉來轉去,父親就是我們家裏的大山,長青樹,隻要有他在,我們一家安康,無論我走了多遠,也總會心安。至今最不能忘懷的是他高大的背景,還有很大聲的嗓門,每每隻要他說話,在村頭便可以傳到村尾。熱情好客,偶遇陌生人可三言兩語便能稱兄道弟,或許正是他爽朗好客,到如今我依稀還能記得他健在時,家裏時常有客臨門。如今故去,家裏十天半個月難得有人上門,可見“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人走茶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