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一聲嘶啞的悲鳴。
栗色大馬倏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先前的雙腿顫微一掃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顯然被驚到了的如疾風閃電般的怒嚎狂奔。
啊!
科爾沁馬跑起來了!
可是——吳符驚呼,沈水笙亦駭得捂住了嘴:
眼見沈蕙綢一個激靈,差點被這長嘯奔出的脫韁之馬生生給顛飛了出去!
阿多和普穹心下大急,忍不住圍著競技場邊上跑起來,便喚著沈蕙綢的名字。
沈蕙綢頭皮發麻,隻來得及瞄準了第一個靶樁,持手中的弓弩一箭射飛出去,她便被狂性大發的坐騎給甩了個半尺高,虧得她抱緊了馬臀——可這麼一來,她便是倒坐之勢,如何再射剩餘兩箭!
沈蕙綢心中暗暗叫苦。她自知身下這脫韁的這科爾沁馬,比不得沈水笙挑的那匹靈動通性受過水笙救命之恩的烏騅馬,如今更是受了自己的不得不用力紮進肉溢出血的這一記釵,保不齊這蒙古馬種的科爾沁馬它痛楚難耐之下,隨時隨地將自己甩翻了天!
目前已是險勝之勢,若是自己拖了後腿,先別說讓沈水笙這個綾北貴客處境尷尬,更是叫後頭騎射的紮西麵對那個狡詐陰險的撒拉女人時,生生少了幾分勝算!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
沈蕙綢之所以拚著心疼,都狠下心給自己的栗色大馬重重的這麼個刺痛,不為別的,隻求這一場的速贏!
眼見沈蕙綢的栗色大馬陷入癲狂,不時的抬蹄引亢,生生要把倒坐緊緊抱住它的沈蕙綢給摔下去,紮西雙眸一緊,再不做觀望,用力揚鞭飛奔入場,徑直朝著那匹狂囂亂蹬的科爾沁馬飛身撲去。
沈蕙綢還欲使勁掙紮著坐直,便一陣天旋地轉,落入了一個溫暖強勁的懷抱裏。
抬眼一看,不是麵容繃緊的紮西,還有誰?
紮西與沈蕙綢麵對麵而坐,正好壓在了這馬的傷口疼痛處。顧不得他們身下馬兒愈發的癲狂,紮西一臂摟住沈蕙綢的柳腰,另一手便要去扔掉她手中的弓箭,卻被沈蕙綢僵持著,死死抓住不肯放。
紮西抬眸,對上了沈蕙綢倔強又懇切的目光。
他暗自歎氣,沈蕙綢便覺得腰身一緊,似是整個人被他握住了般,騰飛在空中轉了一圈——落下時,已然和紮西換了個位置:
如今便是她正坐著,而紮西倒騎著,二人依舊對視著麵龐。
一條韁繩被塞到她的右手心。
“抓好!馭馬!”
沈蕙綢心領神會,便是偏過了頭,努力視野向前,控製住馬兒前奔的正常狀態。
而紮西先用左手將沈蕙綢的腦袋撥靠在自己的左肩之上,令她能夠更無礙的順利馭馬。同時,他以自己的右手繞到了沈蕙綢的右後腰,一把幹脆利索的接過沈蕙綢右手的弓與箭,順勢抓起了沈蕙綢空著的另一隻柔荑,二人共同舉起了弓弩;自己的左臂微微抬起,與沈蕙綢原本緊緊相貼的身軀離了半寸距離,動作利落地迅速架上箭拉緊了弓,頭朝著右側的靶樁,與不知是不是緊張得滿麵緋紅的沈蕙綢對視一眼。
沈蕙綢僵硬著向他微微點頭。
於是紮西眸心迅速落回在了靶心紅處,目光一凜。
對!沒錯,就是這個時候了!
咻。
咻。
箭中弓落。沈蕙綢聞聲,意欲將側過臉去一看究竟,卻被紮西同時偏過來的帶胡渣的臉頰輕輕一刮,蹭了個巧:
“贏了,專心騎你的馬。”
沈蕙綢一聽,心中大喜,便老老實實的猛點頭,不再好奇回看,隻是專注地用力牽住韁繩,終是七拽八拽,將這受傷瘋狂的栗色大馬給大汗淋淋的騎回了終點。
“謝謝。多虧你了。”沈蕙綢大鬆一口氣。
“哼。傷了我的科爾沁好馬,回頭找你算賬。”紮西丟下一句冷言,便飛身一躍,蜻蜓點水般,身姿穩穩落回了他那匹獨自遊蕩在競技場上的“西風”身上。輕輕蹬了“西風”的腹肚,“西風”便一個警覺,伶俐聽話地在競技場上再次疾奔向前。
“你沒事用發釵去紮馬屁股幹嘛?”普穹箭步上前,怒瞪質問。
“蕙姐姐,剛剛太驚險了!幸虧紮西與你配合默契,不然你摔下來,不摔斷了腿才怪!”阿多亦是驚魂未定,撲過來緊緊摟住了沈蕙綢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