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棲麵無表情看了婢女一眼,婢女十分解意,深深欠身後離去。
婢女身影漸漸隱在茫茫夜色中,轉眼便見歡兒緊緊攥著瓷瓶,神色張皇,兩隻活靈活現得杏眼左右張望一刻,連忙將瓷瓶塞入袖中。
加快步子惶然撞來,璟棲上前幾步,歡兒恰好與她撞個滿懷。
歡兒驚呼一聲,捂著撞疼的額跡,一臉怒意抬頭。不偏不倚恰恰好對上孟璟棲那雙銳利如尖峰的雙眸,駭得惶恐後退。
後背撞上身後的假山,瓷瓶從她袖口脫落墜落在地,聲音清脆悅耳,圓呶呶地瓶身一路滾到孟璟棲腳下,她彎身拾起,似玉筍的指間輕輕將上方紅布解開,湊到鼻尖一聞,微妙得眯起眼。
一臉玩味得將歡兒瞧著,笑意如千根毒刺,犀利的釘入心髒,瞬間使人窒息,望而生畏。歡兒驚愕失色的盯著孟璟棲,雙腿一軟,撲通跪在地連連磕頭。“小姐!我錯了!我錯了!”
孟璟棲走向她,蹲下身稍稍抬起歡兒的下顎,一陣和風襲過,孟璟棲垂落的發梢拂過歡兒臉頰,一陣芬香在她鼻尖逗留一刻。
歡兒的心更加恐慌,不敢出聲也不敢稍動一刻。
璟棲輕笑道“你何錯之有?”
歡兒微弱嗚咽聲傳入她耳,片刻方才聽到歡兒戰戰兢兢說“我,我我我不該背叛小小姐。”
孟璟棲挑眉“你知道就好。”芊芊玉指撫上鬢髻將淩亂的發絲理得一絲不亂,她靠近歡兒,眼底顯出一絲殺意。
歡兒察覺出那絲殺意,瞳仁瞪大,目光移到別處,眸中光線閃爍不定。素日的孟璟棲連瞪人都不會,一副柔柔弱弱的窩囊相,更別說浮出這樣多內容,她覺得今日的小姐絕非往日。短短一日之內,性情大變,自己心裏怎麼也解釋不通,除非她素日的軟弱都是裝出來的。
還未等她想完,咽喉傳來一陣致命痛,抵觸她滿腦神經,她感到喉間滯留著一把金屬異物,一股熱騰騰的暖流一路滑下她頸項,欲想開口大叫,聽到的是卻是自己不成聲的低泣聲。
她側過眼望著孟璟棲,眼底映著孟璟棲那張驚世駭俗的容顏上刻著冷峻嚴厲,在她快要窒息時,有一股溫熱氣息灌入她耳間,隻聽孟璟棲輕聲且有力的對她說“你有權背叛老娘,老娘也有權讓你後悔!”這段魔音斷了她所有意識。
見歡兒斷氣後,孟璟棲毅然抽出置在頸項間的金簪,用歡兒的袂裾將血漬擦幹。勾唇笑道“還是這個好使。”
她反複把玩手中的瓷瓶,不屑輕哼“砒霜?弱爆了。”正在得意之間,如雷貫耳尖叫聲響徹在她耳間,她擰眉望去,見不遠處一位青衣婢女花容失色般慘叫,引來了不少家丁。
家丁趕來見倒在地上的歡兒,喉間還淌著鮮血,紛紛不由倒抽一聲。
此事驚動了孟家大大小小,一襲紅衣立的孟璟棲立在殿堂中央格外惹眼,被一群錦衣華服簇擁。坐在主位神色莊嚴男人,眉間嚴峻,如盤坐在寺廟的大佛,高高在上,居高臨下藐視著眾生,一副不可褻之。
孟璟棲心中暗暗揣測,想必那便是當朝太尉孟子陽。她高高抬起下顎,麵無神色,眼中無任何波動,更別提怯弱可言。
“素日未好好管教你,竟徒手打死一個婢女,你的性子是如何生的這樣乖張,你是想氣死為父?”孟子陽麵上略帶怒色。
孟璟棲小聲嘟囔“不就殺了一個小丫鬟,在富貴人家中,不是早就習以為常。”好在此話並未讓眾人聽見,否然必定又掀起一番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