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年春,最近天氣不好,綿雨十天。頭年裏,共和國發生了一件大事——土地下戶,標誌著大鍋飯時代的結束,老百姓再也不用每天聽上工號,自己幹自己的反而幹勁十足。
外婆不會做地裏的活,也就留在了家裏,畢竟年紀也有那麼大了,不過丫鬟出生的外婆操持家務卻是一把好手,尤其是她老人家納的鞋底,我老家現在好像都還留著有。
土地下戶之後,我舅舅張華立即動了歪腦筋,不是什麼違法犯罪的事,而是偷偷的種點經濟作物上街上去換點家裏用的東西,但都是偷偷摸摸的幹,萬一被抓了,那可是資本主義的尾巴,還是要受鬥爭的。
肉這東西在哪個年代是最受歡迎,肉票可不好弄,也不知我舅舅是怎麼搞的,隻要進城去一次,總能搞點回來打牙祭。
丨叔叔和我舅舅在那段時間成了隊上有名的酒罐兒(這話有些貶義),但隊上的人沒有誰說什麼,因為這兩人在村子裏的人緣兒一直就不錯,尤其是張華每次從城裏回來就是村子裏小孩最開心的日子。
丨九吃上了國家的特供糧,那個年代村子裏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特供是什麼,反正是國家每個月都會送東西來,糧肉什麼的,丨九也都會給隊裏的人分一些,尤其是一些平時村子裏都見不到的新鮮貨。
這還是沾的勞元柏的光,羅博平安排的,說是對勞元柏的補償,一開始勞元柏不肯收,但後來張華鼓動丨九不收白不收,勞元柏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丨九收下。
上次事情以後,鬼七走了,說是要回自己的故鄉去,問他到底是哪裏,他也不說。棒球帽是香港人也回去了。
這裏不得不提一下方文娜,本來是想留在張家村,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跟著勞元柏過日子。後來又打算回去找找大畢莫,畢竟大畢莫是黑彝族的靈魂所在,他的生死也是一個未知數。
隻是這一回去就再也沒有回過張家村,黑彝族大土司和大畢莫同時不見了,族裏分化嚴重。方文娜因為解決了陰兵的事成為了黑彝族唯一一個有聲望接替大土司位置的人。推辭不過的方文娜成了黑彝族曆史上第一個女土司。
後來黑彝族的什麼詛咒也沒有再繼續下去,族裏的人猜想肯定是前任假大土司故意幹下的壞事。
老疤成了癡呆,也是整件事中勞元柏最後的遺憾。後來被方文娜接走了,畢竟那是他的生父。
之後勞元柏又去過大涼山一次,為的就是解決當初方文娜所在的那個村落外的陣法。
那次方文娜沒有出現,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隻聽勞叔叔說過臨走的時候在山頭上看到了方文娜的背影。
勞叔叔說這樣的結果是他最希望看到的,自己泄露的天機太多,身邊的人或者自己結果都不會太好。他不想連累人,勞叔叔在給我講到這裏的時候我曾經猜過肯定勞叔叔還是喜歡方文娜的,隻是不敢而已。
一切似乎都塵埃落定,但勞元柏心中的謎團一個都沒有解開,徐南榮死了,易容或者根本就是倭人的大土司死了,羅博平也不再來找勞元柏。平淡的生活繼續下去。
唯一令勞元柏欣慰的是丨九身上的毒真的已經解決。這小子現在過得最逍遙,由於是外來人口,根本就沒有土地可種,他高興了就挨家挨戶幫忙去,不高興了就拉著張華到保管室喝酒,反正他自己有特供,根本不缺吃穿。
這期間其實村子裏來過不少的人,都是坐著小車來的,專程來找勞元柏。但都被勞元柏拒之門外,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編篾貨。
夏生也來過,還經常來,不過絕口不提找勞元柏幫忙什麼的,僅僅是來看看,這家夥現在已經是地委第一副書記,等幾年頭上哪位一退休,一把手的希望非常大。
夏生覺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勞元柏帶給自己的,所以對勞元柏一直比較尊重。
1983年5月,我的舅舅張華在村子裏做了一件大事,集體生活的時候張家村裏有一座磚廠,後來土地下戶後就荒廢下來了,我舅舅準備私人把這磚廠承包下來,因為張家村的特殊性沒想到縣委政府還真特批了,這在當時還成為了一件轟動一時的大事。
從那以後,我舅舅一下子從一個偷偷摸摸搞小動作的人成了一個老板,上門提親的媒人幾乎踏破了門檻,可誰又能料到,我舅舅的一門親事成了我外婆家裏多年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