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貴賤(2 / 2)

艾巴是多年行走沙漠的好手,安處幼時也得過鷹眼竺姆的真傳,依蓮這傻妮子好在走的不遠,不多時四人碰了頭。依蓮見到公主無恙,兩人抱哭出一團。依蓮哭道:“公主,是依蓮不對,依蓮再也不會丟下公主一個人了。”攏西公主雖氣依蓮莽撞,但見她無恙,抱怨就忘在了腦後,想到主仆二人劫後重逢,哭的是悲悲切切。

艾巴看兩個女人嚎啕大哭,向安處擠著眼睛小聲笑道:“再是天朝上國的公主和侍女,到底是也女人嘛。不過一會沒見,就哭成這樣。要是真把她們丟在沙漠裏,還不把沙漠哭成多圖海。”

安處沒說話,沉著臉走到那主仆二人麵前道:“攏西公主,依蓮姑娘,安處既答應帶你們出沙漠,就不該把你們丟下不管,安處隨便你們責罰。”

主仆二人鬆開對方,攏西公主擦了擦眼淚道:“不關安處大哥的事,是我們不對。”依蓮那邊含著兩大顆眼淚道:“ 是依蓮不對,依蓮不該那麼說安處大哥。依蓮承認,在沙漠裏,我才是那個沒資格的低賤之人。”

攏西公主見依蓮覺悟心下大感寬慰,艾巴也笑著過來道:“這下都別哭了,要我看啊,哪有什麼高貴低賤,能在沙漠裏同行,都是婆娑多的好兒女。”

攏西公主知道沙漠裏最看重的神就是雨神婆娑多,艾巴能這麼說,自然再不會把自己主仆二人丟下。再看安處,雖未多說,卻借了把手將主仆二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依蓮起了身,一把推開安處道:“公主哪是你能碰的。”安處鬧了個尷尬,艾巴解圍道:“這卻跟高低貴賤沒關係,安處兄弟,歸你還要去東海國找兄弟,你可得知道,東海女人是不能讓除夫君以外別的男人碰的。”

四人再次上了駱駝趕路已經是後半夜,沙漠裏白日尚烈日炎炎,夜裏卻冰涼如水。依蓮穿著錦湘織,尚有些厚度,攏西公主卻是著了霧紗。

那霧紗輕薄如霧,是東海蘆江程家的特產,自前朝至今,程家把持織法秘方已有兩百多年。到了攏西的祖父滅了前朝晏德皇帝做了東海開國之君,那程家為討好新君,將霧紗做了貢品,年年奉與皇宮。程家本是商家,因其娶了丞相文蒙的侄女,並也進入上流人家。而文蒙之女成了太子妃,程家的勢力漸大。本朝皇帝深恐外百年之後外戚專權,便拿程家開刀,收了他的霧紗做官產,程家子孫時代做那監紗官。

因這官產不過是做做樣子,霧紗的產量便做個樣子少之又少,攏西公主出嫁前還有幾件,到了泊爾茲因衣舊不能穿。那紮一大王卻是個有心之人,見攏西公主對那霧紗舍之不得的樣子,不知怎麼竟弄了一整匹紗來討好她。

霧紗這稀罕之物的確涼爽進風,到了沙漠夜裏,披的層數再多也擋不住寒涼。依蓮翻了駱駝上的背囊,隻得拿出厚毯子一人披了一條。艾巴扭著胡子道:“公主,您的衣裳可走不得夜路啊。”莫說那霧紗輕薄,便是東海的大裙裾在駱駝上也是礙事的很,攏西公主道:“不知艾巴信使可有衣裳能借我二人一換?”

艾巴想了想道:“倒是有,就是怕不合身。”

攏西公主道:“那倒不怕,如今耽擱了半夜,我和依蓮先披了毯子將就,明日白天休息時再換。”

艾巴覺得攏西公主甚是個爽快人,倒不似他想的那般多事。安處看這兩婦人蜷在毯子裏滿臉疲倦,心下有些可憐,道:“若是從前從呦呦道走,十日可到東海,也不用在餓狼沙漠受這苦。”

攏西公主奇道:“怎麼,除了餓狼沙漠還有別的路可以到東海?”

安處道:“是啊,那呦呦道聯通東海、泊爾茲和沙夕三國,道路雖然途崎嶇,但騎馬卻是極為便利。”

攏西公主道:“這麼說來那呦呦道豈不好走,為何人言要去泊爾茲必走餓狼沙漠?”

艾巴道:“公主有所不知。那呦呦道早先還是可以走得,我每次去販賣便到林達草原換馬從此路前往東海。自從八年前三國開戰,這條路盡是兵亂、搶匪,從此過路,人財兩失。所以人們定可走餓狼沙漠,隻要跟商隊結伴而行,不遇上搶匪,都能安然而過。”

攏西公主道:“原來如此,我當年入泊爾茲,是我皇和泊爾茲王共同商議而定,自然不會有兵劫掠,如何這呦呦道還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