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桂花開了，輕輕地放著香，陣陣鳥鳴，停在靜幽的樹枝頭。
噩夢嗎？荀華看著燕初玉慘白的臉，不知是太疼還是太傷心，淚水不住地流，嘴巴緊緊地閉著，不出一點聲音。
“叫醒她吧。”
風萍萍是有些怕燕初玉的，見過兩回，都是拿人，一身官服，眼神凜冽，冷血無情。風萍萍的背景並不幹淨，總怕哪天被這大周第一名捕抓了去，抽筋扒皮。
“嗯？”荀華雙眼一眯，“怕什麼？剛才——”
風萍萍手一哆嗦，平日裏的風情萬種一點也尋不著了，隻哀求地跪在地上，“萍萍是犯過錯的人，怎麼敢——”
燕初玉，閉眼靜思，並不理會兩人的爭執。
再睜眼，就如新的旅程。多少悲緒苦楚都隻能是夢裏的回味。
“那就有勞閣主親自遞我一杯水了。”
初玉淡淡地說，轉頭看著荀華，不悲不喜，“我好渴。”
荀華站在窗邊，打量著眼前這個一年前有過一麵之緣的女子。
彎眉杏眼，眼頭尖尖，本該是媚姿卓然惹風流無數的女子，周身上下哪怕連呼吸都帶著拒人千裏的凜冽，聲音虛弱吐字未有半點猶豫，利落如初見。
陽光穿過窗棱，花般灑在荀華的身上，白衣，長劍，一塵不染，鳳眼凝視著自己，那捉摸不透的眼神，讓燕初玉覺得心煩，好累，懶得猜。
“那點小偷小摸，若想拿你，你還能豔冠八方地逍遙自在？”
江湖第一美女，風萍萍，絕豔風姿似被蓋了兩層灰，卑微如螻蟻，迷惘的美眸慌張得不知該往哪裏看。
初玉從容地回視著風萍萍的眼，皺了皺眉。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疼的，抬抬手都覺得累，燕初玉盡力溫和地看著風萍萍戰戰兢兢地端著水走過來。
好笑。
我是閻王爺嗎？嚇成這樣？！
燕初玉抬起右手向裏懷摸去，除了起伏的胸脯，空空如野。
“風萍萍！”
水灑了一地，風萍萍跪在地上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我的東西呢？！”
燕初玉勉強用右臂支起身子，厲聲喝道，“臨江閣好大的膽子！”
“這是皇上親批的案子。”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你懂。”
弱柳之姿卻美眸圓睜，閃過人生的波湧，玲瓏的從容，果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荀華踱步走到床前，彎下腰與燕初玉平視一番，又湊到燕初玉耳邊，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輕輕地吹著氣，聲音若有若無，曖昧不清，
“臨江閣也是皇上親批。”
唇邊熾熱地劃過小巧的耳垂，稍作停留，一閃而過，飄忽如夢。
門外傳來清烈的歌聲，細細的聲音，似要斷了，勒著嗓子，氣息從喉嚨勉強擠出來，卻又震得耳朵被針刺一般，痛癢。燕初玉的臉立刻有了血色，耳鬢廝磨地說著這話，伴著奇怪得瘮人卻又有著幾分美感的聲音，還真是讓人難以招架。
荀華似在跟著歌聲的節奏點了點頭，輕微地，不著痕跡地，曲子忽而一轉，換成男聲，氣息卻比之前的女聲更飄忽，如碧水湖麵上水草浮遊四處。初玉聽得雞皮疙瘩起了滿身，想要捂住耳朵，卻又被勾住心思般，不知身體的什麼處，竟不忍舍棄。
荀華起身一招手，歌聲戛然而止，門外轉進一人，白麵圓臉，唇紅齒白，燕初玉的魂被那聲音勾了去，眼睫低垂，定了一會，抬眼望向進來那人，隻看了一眼，便躺回床上，不再提名單的事，說道，“我明白了。”
孫方啊，孫方，怎麼會是你？心思百轉千回，終還是決定先把名單交給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