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撫,瀘沽鎮上酒旗飛舞,伴隨著簷角碎玉叮當作響,好似一場盛世歌舞。
殤玨足尖落在簷角的鴟吻獸首,選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正準備躺了下去,卻被下方集市上的喧嘩吸引。
“本小姐看上這發簪是你的福氣,別給臉不要臉!”女子囂張跋扈的聲音,伴隨著那高高揚起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戳著她麵前小姑娘的額頭。
“小姐,這是我娘親留給我的,不……不賣的!”
“本小姐說買了嗎?”女子不屑的看著被小姑娘緊緊握住的發簪。
女子身邊跟著兩名隨從,都是伶俐人兒,連忙對著小姑娘吼道:“小姐看上你的東西,還不快點獻上來?!”
“小姐,您行行好,這是娘親留給我唯一的東西,真的……真的不能給!”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二三的模樣,穿著粗布麻衣,梳著簡單的丫環髻,此時因為著急,垂落在額前的發絲被汗水粘在臉頰上,徒添一抹嬌弱。
“本小姐耐心有限,快點拿過來!”
“小姐,求求您了!”
小姑娘仰起頭,淚眼朦朧的抓著女子的裙角,模樣甚是惹人憐愛,隻可惜卻引起了那女子的嫉妒:“這張臉本小姐看著心煩,來人,給我劃了!”
女子話音一落,身邊的隨從已經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小姑娘手中的發簪,搶過來就準備對著那乖巧的小臉蛋兒下手。
殤玨好整以暇的趴在鴟吻獸身上,欣賞著下麵已經漸漸混亂成一團的局麵。這樣的景象她看了無數次,早已習以為常。拍了拍身下琉璃石雕刻的簷角獸鴟吻,殤玨無聊的打了一個嗬欠,準備轉個身躺下,繼續休息,身邊卻掠過兩道黑影。
“保護小姐!”話音剛落,這忠心護主的仆從已經被一刀斃命,鮮血染紅了集市的青石板。
“小姐快走!”另一人截住了黑衣人,對著女子喊道。
“啊,我的發簪!”
“救命啊,殺人啦!”
“快跑啊,殺人啦!”
兩名黑衣人的出現,將繁華的集市攪亂成一鍋粥。
等到殤玨從紛亂的人群中找到剛才囂張的女子和那小姑娘時,兩人都已躺在了地上,昏死過去,一動不動了。
“這下可難選擇了。”殤玨輕聲呢喃,撫摸了一下冰涼的鴟吻獸,“鴟吻,你說我該選誰呢?”
殤玨是一隻女鬼,遊蕩在人世間的目的就是找尋合適的身體附身。隻是一下子出現了兩個可以附身的身體,讓她有點兒難以抉擇。
從良心上來講,那個小姑娘是不錯的選擇,淳樸善良,還有著不俗的容貌,可惜卻是個苦命的主。她一向不喜歡吃苦,所以還是選擇那女子吧。畢竟在欺負人與被人欺負中,她肯定是選擇欺負人了。
拿定主意,殤玨便從鴟吻獸身上飄了下去,落入了女子柔軟的嬌軀中。
剛一睜開眼,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就砍了下來。殤玨條件反射的往旁邊一滾,避開了這致命的一刀,然後身手敏捷的翻身站起來,又連忙彎腰避開了橫著砍過來的大刀。
她還真是命苦,剛附身就得應付刺殺,早知道就等這黑衣人砍完人走了以後再附身了。不過,從這黑衣人招招致命的情況來看,如果真的等他們給了這身體一刀後再附身,到時候痛苦的可就是她了。致命刀傷之類的,最難養好了。
簡單的感受了一下如今這具身體的情況,後腦勺有些疼,想來是剛才人群慌亂的時候被人推到,摔到後腦勺了。殤玨揉了揉腫脹的包,險之又險的躲避著黑衣人的大刀。就在她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這具身體的護衛總算是趕到了。
刀光劍影,她還沒有細看,那兩名刺殺的黑衣人就潛逃了。
“小姐,你沒事吧?”趕來的護衛關切的問道。
枯玨搖搖頭,對著身後走上來對自己噓寒問暖的人擺擺手:“我沒事。”
“小姐沒事就好。”恭敬的回答完畢,然後退到殤玨身後站立,完全一副忠仆相。
殤玨冷笑一聲,沒有說話。雖然她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但可不是笨蛋。那兩名黑衣人的武功算不上絕佳,卻能夠從十幾名護衛手中全身而退,沒有一點兒貓膩,誰相信呢?要知道如果不是她附身過來,這身體的主人可就死了。
看來她選擇的這具身體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主。輕輕的擺弄了一下沾染了灰塵的衣擺,殤玨對著身邊的護衛說:“本小姐衣服髒了,去買一套新的來,要白色的男裝!”
“男裝?”護衛很明顯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讓你去,還愣著幹什麼?”既然她已經選擇了這跋扈的小姐,那就得好好的囂張下去。
揮手示意圍在麵前的護衛走開,殤玨往前走了兩步,看見了那名已經摔死的小姑娘。不得不說,這兩人還真是天生的短命鬼,混亂中為了爭奪一根發簪都能摔死,也算是一對奇葩了。
就在殤玨準備讓人收斂了這小姑娘的屍首時,忽然感到了身邊不一樣的氣流,帶著絲絲涼意,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