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悠悠,白雲蒼狗。
世事無常,無奇不有。
林翰東從宿醉中醒來,口幹舌燥,頭痛欲裂。
“嗯?燈開關呢?”林翰東腦子迷糊的在床頭摸索了一下,奇怪的想道。
“啊嚏!”身上一冷,打了個噴嚏:“咦?這天氣怎麼有點冷?”
“嘭!啪!”
這時,窗外爆響,一朵煙花璀璨的在夜空綻放開來。
煙花光色照進房間,同時也照在林翰東那一張迷糊的臉上。
“哪家的破小孩放煙花?今天是節日?”
林翰東敲著腦袋瓜子,走到窗前往外看去。
待得他看清窗外情形,頓時就怔住了。
透過窗外,可以看見有三五個不知事的小孩,正在樓下的空地上放著煙花。
對麵,是一棟老舊的筒子樓。兩棟樓中間,是一個小操場。一條馬路橫穿而過,兩邊有著挺拔的大樹。
馬路、路燈、小操場,甚至一顆顆大樹都是熟悉的一切。
然而,這個地方應該在十年前,也就是2007年就被拆掉!
“怎麼會這樣!我是在做夢麼!?”
又一聲煙花爆響,把失神的林翰東驚醒過來。
他急忙轉身,就著煙火的餘光,看到那符合“記憶”的房間燈光開關。
他趕緊撲過去,一手按下。
“啪!”
屋內頓時通明。
房中,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衣櫃、一台鋼琴,牆上有香港四大天王的海報,還掛著一把吉他。
這些已經被掃進塵埃,成為曆史的東西,如今又鮮活的呈現在麵前。
林翰東再走到衣櫃的鏡子麵前,鏡中,一個清俊且帶著青澀的少年郎顯在眼裏。
轉頭再一看,床邊日曆寫著1997年2月21日,星期五,正月元宵。
前天,一代偉人與世長逝。
今天,是一個沒有花燈的元宵節。
桂省惠城,與全國許多地方一樣,人們把已經掛好的花燈悄然收起,本來已經濃密的鞭炮聲也戛然而止。
今天,重生!
“我竟然重生了!?難道,這真不是做夢?這難道是老天對我補償?”
林翰東不敢相信的望著自己的一雙手。
這雙手,在2017年的時候,已經滿手老繭,他也是一臉滄桑,完全不像三十八歲的中青年。
而現在,他的手卻是白白嫩嫩,沒有一絲生活刻化的痕跡。
他的身上也是穿著保暖內衣褲,根本就不是他“醒來之前”穿的衣服。
不由得,林翰東重重的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肉。
“嘶!我嚓啊!疼!”
掐這一下,用力可是真正的大,估計大腿都得紫青一塊兒。
可是,林翰東卻是咧嘴傻笑起來。這一刻,他幾乎可以斷定,他已然重生!
過了一會兒,他又自陷入沉思。
生活就如一條細細長長的小溪,指不定在什麼地方,遇到什麼東西攔截,“溪水”的流向就會改變了方向。
在他18歲那年也就是今年,因為誤信他人,做下一些錯事。從此之後,他的命運就變得坎坷波折。
殷實的家道,也自中落。最落魄的時候,是失去了多年的自由!
那許多年,丟去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或者,上天就是看他可憐,才是讓他重來這一次,讓他學會好好珍惜?讓他走向另外一條路?
林翰東心中無比複雜,已經幹涸多年的眼眶,終是又再濕潤起來。
“東子,你醒啦?”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老媽熟悉的聲音。
頓時,林翰東麵上表情一化,如春風化雨。嘴角,劃出一個愉悅的弧度,他抹了抹雙睛,整了整思路,爾後抬聲說道:“老媽,我醒了,就是有點頭疼。”
“醒了就出來喝點米湯,解解酒。”
林翰東應了聲是,卻是又打了個噴嚏。
“呃~沒開空調啊~我說怎麼有點兒涼呢。”
林翰東揉揉鼻頭,找到外套外褲穿上,從自己的房間出來。
記憶中,這年的元宵節,因為那位偉人的逝世,老媽心情不大好,就拉著他喝酒。結果,生生的把林翰東灌醉了。
外間,老媽在廚房裏端了碗米湯,擱在飯廳餐桌上。見到林翰東出來,她說道:“快喝了吧!這麼幾瓶酒就喝趴下了,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老爸!”
房間是記憶裏的模樣,老媽也是四十多歲時候的樣子,就連說的話也是一模一樣。
林翰東此刻隻覺心中無比歡悅,任何言語也無法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媽,我的親媽~有你這樣灌兒子酒的老媽,我也是醉了!還有啊,空調都不開,我都差點兒感冒!”
林翰東走過去,麵上嗬嗬直笑,而在心中,實是滿滿的溫情。
“省電!”老媽其實是忘記開空調了,但是她曆來是很彪悍的,死不承認的說了一句以後,翻了翻白眼:“你老林家的東西,都快被你丟光了!書都讀不進,就還剩這張嘴皮子!快點把米湯趁熱喝了吧,暖暖胃。”
林翰東端起濃濃的米湯,忽的正容說道:“媽,你放心,我絕不會再丟下咱們家的任何東西!我會讓咱們家過上比任何人都好的日子!”
“是麼?”老媽雖然覺得兒子猛然間有點奇怪,卻也未追根到底。
她拍了拍林翰東肩膀:“那你就好好努力哈!我看好你!不過,你喝完米湯以後,順便就把今天的碗筷都洗了。啊~~”老媽打個哈欠,往她自己的房間走去:“照顧你這個醉貓子,老娘都沒睡,困死了!”
林翰東滿麵笑容的看著老媽回房,手上滿滿一碗濃米湯,還帶著一股蜜糖的香鮮。
喝著這碗“二十年前”的米湯,林翰東腦中,上一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