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人又咳了幾聲，轉身向院中走去，“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前幾年我還有幾個伴，可惜啊……”
我跟上去：“老伯，可惜什麼？”
“可惜他們一個個說走就走了，咳咳……留下老頭子我一個，要不是還能做點工，我也活不到今日啊……”老人邊說邊搖頭，“就說老連老兩口，也不知走到哪兒去？唉……”
我一驚，連？那不是我外公的姓？難道這麼巧，這位老伯竟然認識我外公？
“老伯，你說的老連，是不是謹州城裏周家的親家？”我急忙問。
“啊？啊……你一說我想起來了，好像就是城裏頭的，什麼家的……我就不記得了……不過聽他提起過，有兩個孫女，叫什麼什麼霞的……”老人側著頭用力的想。
我激動的心都要跳出來了，頓時覺得老人就像我的親人一般，連他臉上的紫色的斑都親切起來。
“那你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離開這裏？後來去了哪裏呢？”我忙問。
“潔夕？”黑暗中從廂房傳來熟悉的聲音。
好像是曉黎，不過我沒有時間回答他，隻顧著緊張的看著老伯，等著他的答案。
“去了哪裏我還真是不知道……不過後來他腦袋有點不好使，除了會拉二胡幾乎什麼都不記得了，連吃沒吃飯自己都不曉得了……”老伯擺擺手，慢慢轉身又回前房，“他老伴真是無話說，一直跟著他。”
“他們為什麼要走？”我跟在他身後問。
“閨女，都是餓鬼造孽啊……村裏人連自己都快養不活啦，怎麼會白白養活幾個什麼都幹不了的老不死的……別問啦……”老人頭也不回的跨進了門檻。
“潔夕，”曉黎從黑暗中走出來，“你在這兒幹嘛？我剛剛叫你了，沒聽見？”
我愣愣的說不出話。
老連……外公……老年癡呆……伊頓……二胡……黃昏，很多很多的詞彙出現在我的腦海裏，好像有無數的東西在運轉，卻偏偏不能協調統一。
張張嘴，我想要對曉黎說些什麼，但卻因為太激動什麼都說不出來。
“姐，”一個身影出現曉黎身後，“我聽見曉黎哥哥叫你……”
同時出現的還有……
“亞澤，”我總算回過神，激動的問：“你可知道這附近有那個地方一到黃昏的時候就特別吵，吵到可以蓋過拉二胡或者唱歌的聲音？”
估計我的聲音太大，看起來太不正常了，曉黎伸手拉了我一把。
“嗯，”亞澤遲疑了一下，點點頭，“潘鎮的學堂和修道院相隔不遠，黃昏正是學堂下課，修道院晚餐之後開課的時間，那周圍確實嘈雜的厲害。”
“潘鎮在哪裏？”我急忙問。
“距離此地二十公裏左右。潘鎮也是歸屬謹州城範圍，地方不小。”亞澤解釋。
“好，我們明早去潘鎮。”我對他們點點頭，“我猜外公他們會在那裏。”
什麼聲音？
我好似走在一片迷霧中，到處都是霧茫茫的，什麼都看不清，一陣陣的鍾聲似乎從遠方傳來，渾厚清越，我驚喜，是修道院到了嗎？外公他們在這裏嗎？我是不是馬上就可以見到他們了呢？
咦？好似是我的手機鈴聲。
我是餘尚佳，我生活在二十一世紀，有人找我……
我掙紮著從夢裏醒過來，一把抓起手機，是辦公室的電話。
“你好？”我清清嗓子，盡量以清醒的聲音說。
“餘小姐，我的dailyschedule不見了，你的備份呢？”“殺手”的一如既往冷靜的聲音傳來。
“在我右手邊第一個抽屜的最上層，打開就能看到。”我非常快速的答道。心裏忍不住失笑，不見了，隻有上司敢這麼說，毫無理由，讓你再找一份。沒有備份，那不好意思，五分鍾，再做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