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春英今天神情有點不一樣,與宗濤挨得很近,還不時試探著拽一下宗濤的胳膊。
宗濤如何不明白伍春英的心思。容貌姣好的伍春英,也曾叩擊過宗濤的心扉。自白如馨香魂歸去,伍春英的眼神時有暗示,宗濤焉有不察?
如果是和平時期,宗濤也許會考慮。但這種危機四伏的時候,宗濤不忍心再有一個女人為他賠上性命。
山口一夫的黑名單,也證實他的處境吉凶難測。
宗濤有意無意避開伍春英的手,小聲說:“有弟兄看呢。“
伍春英畢竟是女孩子,羞澀地望著哨兵,那些哨兵說不出在看還是習慣性的警視。
不過伍春英還是矜持地與宗濤保持一點距離。
“阿濤。“伍春英柔柔地喊。
宗濤心中一悸,忙岔開話題。
“伍小姐,此次回去,是在戰區工作還是另謀高就?”
伍春英避開此問,有點撒嬌的口氣。
“阿濤,不要伍小姐伍小姐的叫,聽得很別扭。叫我春英吧。”
宗濤現出難堪之色,有點手足無措:“伍小姐……”
伍春英粉麵含霜,眉眼裏卻是笑:“不聽,不聽,叫我小伍!”
宗濤幹笑一聲,隻得輕輕喊一句:“小伍。”
“哎!”伍春英咯咯一笑,爽快應答。
兩人徐徐走下坡坎,踏上那塊種滿紅薯的山地。
坡地上紅薯蔥鬱的綠,藤蔓覆住了地皮。這些也是弟兄們賴以生存的糧食。
劉鬆自上山寨,多以墾荒為主,盡量不去擾民,所以口啤不錯。劉鬆本是寬厚之人,莊戶人家出身,深知民間疾苦,他對弟兄約束極嚴,宗濤上山後,承襲了這一作風。
“可惜,沒機會吃這兒的紅薯了。”
宗濤笑道:“這些是雜糧,並不是很好吃的。”
“烤著很香啊。”
伍春英一邊說,一邊眼波流盼的眼盯著宗濤。宗濤知道伍春英是無話找話,與他套近乎。宗濤心裏暗暗歎口氣。
小伍,隻有對不起了。
宗濤不敢開啟這扇門。殘酷的環境,並不能盡情表露兒女情長。
伍春英卻不是這麼想。她知道如果在回戰區之前不向宗濤挑明心跡,再無機會了。
南方出生的伍春英,望著英俊瀟灑的宗濤,那份熾烈的情愫,卻是按捺不住。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這裏沒有紅豆,卻蘊含無盡的綠意,如同她的心情。
伍春項的眼裏有點潮。
“阿濤!”
這一聲呼喚飽含深情。宗濤身子一震。
“小伍,前麵有一片雷區。”
宗濤隻是藉此分散伍春英的注電力。不料伍春英尖叫一聲,撲進宗濤懷裏。
宗濤嚇了一跳,抬頭看不遠處的哨兵,哨兵趕緊扭頭,抿著嘴笑。
“你怕雷啊?”
伍春英掠著額前的散發,咯咯一笑:“有你,我什麼都不怕。”
宗濤不敢推開伍春英,托著她的胳膊,小心地扶她跨過雷區。
這裏隻有些散雷。馮漢民怕鬼子偷襲,零星散布。不過標有記號,山寨弟兄知悉。
宗濤攙著伍春英,越過坡地的土坎,上了東坡。
東坡北側,是一片墳場,掩埋了百多號為打鬼子獻身的弟兄。每到這裏,宗濤心情非常沉重。墳場太大,一般弟兄隻記其名,隻有白如馨和高繼成立有墓碑。
伍春英怕有雷場,望著亂墳,不敢舉步。
宗濤說:“這是弟兄們休息的地方,不到特別時刻,我們不會布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