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證不了,我是一個學生。不到萬不得已,我怎麼去釣魚。周三我要上學,真的沒有時間。”
“我求你小老弟了,我實在不敢把寶押在魚販身上,鱸魚最難了。再說,這大冬天,就是魚販這季節也弄不到活魚啊。全靠你了,少上一天學不要緊的。而且,三十斤,我給你一百五十元。”經理連勸帶誘。
虞鬆遠妥協了,他太需要錢了,釣一天魚掙一百元,老師月工資三四十元,一天趕上他們三個月。再釣一次,不僅可以減輕家裏負擔,甚至可以買輛舊車,來回也方便。於是,他咬牙說:“好吧,三十斤我不敢包,十到十五斤吧。”
經理說:“也行,最少十五斤,不能再少了,越多越好吧。”
虞鬆遠收起錢要走,忽然想起什麼,“我這口袋不能用了,我要去買口糧。能不能借我條口袋,下次一並還你。”
經理說:“這太好辦了,飯店什麼都缺,就這東西多。”於是讓廚師們找來三條尼龍口袋,其中一條裏麵裝了二三十斤大米。經理說:“這米送給你了,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我說話算數,答應的事,肯定會盡力去做。不過,這米我卻不能要。”
“你不要太在意,僅是感謝的意思,再推來推去就沒意思了。”經理很仗義的樣子,虞鬆遠隻好收下。
虞鬆遠走到飯店門外,剛將提在手裏的糧食背到肩上,正要走,卻聽到裏麵一個女人高聲潑口大罵那個經理,“姓劉的你他娘的瘋了,給一個窮小子這麼多錢?二十元就打發了,你給一百?我拚命使眼色你全當沒看見!”
經理的聲音道,“你他媽懂個屁,這鄉下小子雖然是個窮光蛋,但你看他那眼色沒有,比他媽茅坑裏的石頭都硬。越是這些窮漢,骨頭越他媽硬。我不軟一點,他肯定不尿你。大冬天的,你讓我上哪去找這源源不斷的活魚?多給這幾塊錢,你就當施舍給乞丐,或是讓小偷偷了,會死?”
“沒本事你開什麼飯店,當初你和我爸是怎麼說的?”
“少拿你爸壓我,不想過你他媽滾蛋。四處放騷,勾三搭四的,那天你和李局長兩人關在包廂內在幹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帳我他媽還沒跟你算呢,騷貨……”
經理插著手,叼著煙,罵罵咧咧地走到飯店大門外,卻見虞鬆遠正站在大門旁邊,默默地望著遠處的天空。知道說漏嘴了,經理馬上涎著臉貼了上來,“同學你別在意,這老娘們小摳油兒,太煩人了,我是哄她才這麼說的……”
虞鬆遠沒有理他,他快步離開飯店。身後是經理的聲音,“周三我等你……”
走出去好遠,虞鬆遠的眼淚悄悄流了出來。他拚命地克製自己,強製自己忘掉這一切。已經到了萬難的時刻,人到屋簷下了。當初,韓信就在離此不遠處受過胯下之辱,今日,小爺我也得把這口氣生生地給咽下去!
周三,他還是以家裏有急事為由,請了一天假。結果,那天下了一場入冬前少有的一場小雨,忙活了一天,隻釣到二十多斤,其中,大鱸魚也隻有六七條。答應人家的事,沒辦利索,但虞鬆遠再想釣,天色已經不早了。
他曾到圖書館查了一下,此時節鱸魚應該返回灌河出海口產卵哪,或許是這條河溝獨特的地理結構,或許是這裏豐盛的食物來源,也或許是這裏潮汐起落時海淡水相混的獨特生態,讓這些大鱸魚耽擱了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