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是夜。這是清恣殿的第一夜,我向來折床,此刻小睡了會,不甚安穩,於是披衣起身,在燈下看了會民間流傳的野史,覺得這秦國的野史甚是有趣得緊,讀著讀著不自覺就讀到了最後一頁,合卷之時神色已然疲憊,正待上床,不耐窗外飄來一陣靡靡簫聲,我仔細一聽,瞪大了眼睛,沒等得及穿鞋披衣就匆匆往外飛去,衣袖飛舞間,人已經往竹林飄去。

細細密密的竹林隨風沙沙作響,夜色靜好,月光如水般溫柔沁流在竹林間,像是老人在說話,又像母親在唱歌。簫聲、風聲、水流聲,交雜著融合著,混合成世界上最美妙動人的樂曲。

邁著細碎的步伐悄悄走近,生怕驚擾了吹簫之人,內心洶湧澎湃,卻又抑製不住地期待快快見到日思夜想的情人。

隻見竹林內一片夜風習習,吹得竹葉沙沙作響,月光揮灑間顯得這片竹林格外地靜謐幽然,令人心慌卻抑不住往前行去,探索未知的神秘。

一襲雪白的背影迎風而立,墨發玉冠,不見得其顏,單一個背影就足以給人一種‘溫潤公子’的氣質,同時還有不知源自何處的王者軒昂。

我看中的,定是不負我所望的。

定是獨一無二的,定是天下的第一人。

我攥緊的手漸漸鬆開,似是呼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頭落地。終於,見到你了。

我定定地看著他如玉般的臉龐,黑寶石一般深沉的眸子,臉上似乎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眼神卻是冷得滲人。

上前一步,顫抖著聲音問:“是……你嗎?是你。”

他忽地一笑,讓人措手不及,但那一刻卻仿佛像是大地回春,萬物複蘇。他伸出手,笑道:“是你,是我。梅嶺一別,過得可還好?”

過得可還好?還好。

我眼淚湧出,上前幾步撲進他的懷裏,他被嚇了嚇,往後退一步,我抓著他的衣袖,在他懷裏顫抖著。

“原來是你……”我笑著呢喃。

原來竟是你啊,公子。

在默城關口救下我的是你,救醒我的是你,在梅嶺吹簫的亦是你。

原來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公子……”無語凝噎,千言萬語卡在喉間,凝成一串破碎的苦吟。

“哭什麼?”他愛憐地撫上我的眼角,指尖略帶薄繭,溫柔而冰涼的一雙手。白衣翩翩的公子,溫潤如玉的公子,笑如春風的公子,我卻隻知他是我苦心追求的公子。他為何,會出現在這深宮之中?

他眸中帶憐,卻看不真切。

吹來一陣夜風,涼意沁三分襲上心頭,不由得攏緊了手臂。兩人默默行走在竹林間。月光如水,倒影著兩人的影子,皆是白衣,其中一個女子著單衣披頭散發的模樣著實淩亂。

我微微攏了耳畔的秀發,低低咬唇。

他緩緩抬頭,似是看著夜空,道:“夜深了,回去罷。”

我立刻捉住他的袖子,生怕他會逃開一般,“我不,我不放你走。我還能看見你嗎?”

他微微歎息,忽而笑道:“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