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其三 連真假都不知道的虛無之夢(3 / 3)

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

“我知道,你說的是真話。”趁著血還沒有流得滿車都是,雷諾茲把俘虜從車裏拖出來,扔在沙地上。

“因為你說了真話,所以你該死。”

“最後,你沒有錯,這裏是有一座莊園。”雷屬性火焰覆蓋覆蓋上刀身,碧綠的電火花放肆的閃爍。

刀刃指向麵前的虛空,一斬!

刀鋒所至,紫色的霧屬性火焰如煙般消散。

“呐,你看。莊園。”

——沒有攻擊、沒有埋伏、沒有聲音、沒有光、沒有任何活物的氣息。

死莊。

“同時,這也是個幻術領域。”

俘虜維持著被捆成香腸的樣子趴伏在地,下巴摩擦著尖銳的石子,雙眼空洞,直勾勾的瞪著無緣再見的太陽。

“不肯出來麼……”雷諾茲望著眼前的鬼屋,他的刀破開了最外麵的一層幻術,但是還不夠,從小在黑暗世界耳濡目染練就的直覺叫囂著危險臨近,可是眼前的死莊連個鬼都沒有。

少年在右手食指加帶上一枚紅寶石戒指。鮮紅的嵐屬性火焰順著戒指流淌至刀身,原本跳躍不停的雷火焰安靜下來,與嵐火焰相互滲透融合,變成了看似平靜實則隨時可能爆發的危險狀態。

雷諾茲後退一步,重心下沉,雙手橫刀在身側,停了一秒。

——橫斬。

似慢實快的橫斬,刀身已經斬下,火焰卻留在空中,仿佛附著於某物之上,以斬痕為中心向四周蔓延和腐蝕。

“嗚哇,好厲害。”

幻境破除之後,首先傳來的是個聽上去就帶著笑的聲音。

雷諾茲少年收刀入鞘,稍微的撇了撇四周的景象。穿著迷彩服和黑西裝的人橫七豎八的倒在各種地方,幾乎沒有幾個是完整的,就憑那殘缺的程度,也知道百分之百是死了。莊園還是那個莊園,隻不過燈火通明,照出了真真切切的屍橫遍野。

目光抬高45度,陸戰靴,窄腿褲,大腿上綁著槍套。這個人他已經見過兩次,正是幻覺空間的主人Dr.K,也就是宰掉瘋狗卡蘭的那個幻術師。

幻術師Dr.K,站立在一人多高的位置,雖然是站立的姿態,可她腳下明明什麼都沒有。

雷諾茲剛剛疑惑了一秒,腦後生風,手裏的刀瞬間背到身後,“叮”的一聲金鐵交鳴,轉身鞭腿。

鞭腿落空,雷諾茲側跳兩步,避開可能的前後夾擊,這本是臨敵的常識,可是在跳出第三步的時候,強烈的失重感毫無預兆的取代了本該出現的腳踏實地。

眼前的景象一陣模糊,變成了封閉的電梯,燈光昏暗閃爍,最關鍵的是,顯示樓層的數字正在瘋狂的跳動變小。

40……30……20……

盡管知道是幻術,但強烈的真實感還是迷惑了身體。

七種屬性的火焰中最稀有的是大空,隻有少數血統的人持有,其次是霧。但事實上不論敵我仍在活躍中的術士人數兩隻手足夠數過來,因為並不是所有的霧都是幻術師,這些術士中,水平高超的更是稀少,而在這些高水平的術士裏,沒有選擇避世隱居的更是鳳毛麟角。

從概率上講,對於一般人來說,能和一個高水平的霧屬性幻術師交手的機會幾乎沒有,但是破除幻術的方法卻是每一個戰士的必修課程,因為與霧作戰,要比其他任何屬性都更為凶險。

拉斐爾-雷諾茲有著自己的方法。他身負雷、嵐、雲三種屬性,因為隻是繼承人還不是首領,所以家傳的“波動燃料”裝備隻擁有一隻雷屬性的——雖然在擁有了指環和匣子之後那隻打火機他再也沒有使用過——但至少在那之前,他一貫以雷火焰為主要的作戰手段。

雷,其職為硬化,屬於雷諾茲的方法是,以力破巧。

但隻有雷恐怕是不夠的,他戴上第三枚,紫水晶的戒指。

第一刀。

雷火焰覆蓋上刀刃,下蹲、起跳、上斬。刀鋒破開電梯頂,纜繩電線零件全部斬碎,靠著跳躍力和火焰的推動力躍到半空,空空的電梯廂越落越遠。

第二刀。

唐竹,袈裟斬,逆袈裟,左橫切,右橫切,左切上,右切上,逆風,一共八次斬擊幾乎是同時發出,覆蓋了雲火焰的嵐火焰迅速增殖成一個半球。

第三刀。

突刺,本來幾近力竭的身形再次拔起,劍尖直指幻境最薄弱的一點。

於是碎裂。

真實的世界重新顯露出來,跳出了三步的雷諾茲終於踩上堅實的地麵,然後這一次,他沒有再後退。

單腳一踏,高度差和距離差瞬間歸零,雖然這一刀隻是試探,但也足見淩厲。Dr.K卻像是並不畏懼近身搏鬥,居然沒有閃避,而是抽出綁在後腰的三棱刺。

刀刃並未真的相撞,雷屬性和霧屬性的火焰糾纏著爆發出強大的衝擊力,Dr.K向後撞開二樓的窗子退進房間,雷諾茲靠著一劍之利切開風暴,緊追而上。

煙塵散去,房間裏沒有人。

不,確切的說,是沒有看到Dr.K。

這是一間很簡陋的辦公室,一個人坐在桌後的椅子上,正是他此行的目標——在Dr.K的幻覺空間裏信誓旦旦的放下狠話的那一位——的屍體。

不是幻術。

雷諾茲清楚的知道眼前所見不是幻術。

就像,幻術師被幻術反擊象征著完全喪失了對感官的掌控,他用侵蝕萬物的嵐火焰為刀身,加持以雲火焰的增值,以堅不可摧雷為劍鋒,徹底斬斷了幻術師和周圍空間的聯係,雖然治標不治本,但至少再次交鋒前不會再出現無視大腦判斷直接影響身體的強大幻術,其他的僅僅是一點障眼法。

那個人坐的端端正正,沒有絲毫傷痕,一個遵紀守法的人絕對無法一眼看出來他已經死了,甚至,這個橫死之人的臉上還帶著安穩的平凡表情,仿若安眠。

雷諾茲頓時醒悟,Dr.K故意把自己引到這個房間裏,就是為了呈現這個死人給他看。

這算什麼,展示實力?恃才傲物?

不過,先不說她的目的在哪裏,關於這個人,雷諾茲倒是看懂了一點。

有的人手段殘暴,因為知道有多痛,而以他人的悲鳴填補自己的不平;另一些人不知道,因為不懂,才享樂於胡作非為。

Dr.K無疑屬於後者。

而他自己則偏向於前者,在多年前他已經學會了要直視每一雙絕望的眼睛,並發誓即便無可償還,至少要責無旁貸的擔負起殺戮的罪。

“憑什麼……”

跳躍在腦海裏的詞語迅速膨脹,沒來得及製止從聲帶溢出來。

滿不在乎的姿態,樂在其中所以無比瀟灑,和多少填充著堅忍覺悟的脊梁格格不入。

仿佛靈魂中至關重要的東西被粗魯的否定了。

所以想要深究,想要沉迷——以擊潰為目的。

這種沒頭沒尾又莫名其妙的囈語理所當然得不到任何一點任何形式的回應。

穿堂風把一張紙條帶落到雷諾茲腳下。

那是半截泛黃發脆的老舊信紙,沒有橫線的背麵書寫著幾行零散的文字。

【金錢:多數人死於貪婪。】

【夢想:唯獨夢裏滿足。】

【愛情:隻有恨你的時候最幸福。】

【陰謀:某個結局正在重複上演。】

【真相:將假相玩弄於鼓掌。】

那明顯年代久遠,現在哪會有人寫這種標準的花體字母。

在花體字母的最後,還有一行明顯是新寫上的,灑脫的墨綠色鋼筆字體,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幹透。

——至你肩負罪惡之日,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