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間到了下午的時候,上官婉卿也覺得有些支撐不住了。
如果說上午隻是膝蓋的酸疼,那麼到下午的時候,就還要再加上一條“饑腸轆轆”了。
為了表明自己的誠意,上官婉卿縱然是在中午也沒有離開這裏,她仍然餓著肚子沉默地跪在這裏。而這些體力則被她嚴重消耗,以至於在下午的時候,她已經隱約覺得日光似乎變成黑色的了。
上官婉卿心裏明白,這放到現代就是所謂的“低血糖”,解決辦法也十分簡單,隻是需要吃點飯補充一下能量而已。
但是明白歸明白,上官婉卿卻仍是堅持著。她相信,隻要她足夠虔誠,就能夠打動柬弦。而如果她離開這裏去吃飯和休息,柬弦則會認為她的所謂的誠心不過如此。
柬弦睡醒了午覺從屋子裏出來,發現上官婉卿還是跪在這裏。她也忍不住搖了搖頭,低聲嘟囔了一句:“厲害。”
這一聲低呼讓上官婉卿原本有些分散的意識再度凝結成了一股繩。她的精神為之一震,柬弦能說出這兩個字,是不是表明她不再無視她了?而且柬弦還將她的這份誠意全部都看在了眼裏?
上官婉卿不知道,但是她也不覺得自己還需要知道些什麼,她隻要有這份信念,這就夠了。
這個城邦裏,找柬弦的人不在少數,隻不過他們似乎都遵守著規則,隻在下午找柬弦。
當下午柬弦開門的時候,早就等候眾人的卻並沒有魚貫而入,而是老老實實地一次隻進一個人。
“你要什麼?”柬弦看著來人,聽到他說的要求後,隨手從身後的蠱罐裏抓了一隻丟給麵前這人,“不要打開,打開會造成什麼後果我也不能保證。錢放在這兒,你可以走了。下一個!”
上官婉卿看著這一幕,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倒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煉蠱的人也可以有這般的傲氣。
來者從衣物上判斷,不乏平民百姓,但是也不缺達官貴族。隻是無論是誰,站到柬弦麵前,她都會眼皮也不抬,用一種懶散的態度應對。
中間有些好事者在拿蠱罐的時候,還和柬弦問了在門口跪著的上官婉卿的事情。隻不過對於這事,柬弦不過是稍微抬了抬眼,發現沒暈倒的上官婉卿冷冰冰地加上一句:“誰知道,她願意跪就跪著吧。”
上官婉卿咬了咬牙,她明白,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退縮。因此縱然她能感受到身後的友好或者探詢或者嘲笑的視線,她也仍是盡力挺直了背,不肯讓人看出一絲的怯弱。
這些人雖然帶著或善意或惡意的目光看著上官婉卿,但是卻沒有人敢於站出來對上官婉卿動手動腳,直到一個醉漢搖搖晃晃地打著飽嗝往柬弦這裏趕來。
這個醉漢當地人也認識,也算是一個可憐人,當初是柬弦的師傅,隻不過後來因為以身施蠱,現在淪落成每日不喝酒就要犯蠱毒的醉漢了。
柬弦看到醉漢來了,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她連忙從屋裏走出來,親自迎接了醉漢:“師傅。”
上官婉卿聽到柬弦這麼喊,她也不自覺扭了一下頭,想要看看來者究竟是什麼人物。結果當她剛剛扭過脖子的時候,她的臉上迅速傳來了火辣辣的痛感。
醉漢惡狠狠地看著上官婉卿,口齒不清地斥責道:“看……看什麼看!沒看過喝醉酒的人嗎!”
上官婉卿隻覺得這一個巴掌又穩又狠,讓她的半邊臉迅速地失去了知覺。她原本想抬手捂住自己的臉,或者對醉漢怒目而視。
隻是當她想到此刻自己的境地時,她卻又隻能咽下這口氣,繼續沉默地用不帶有任何除了哀求以外的意味的目光跪在這裏。
柬弦看到醉漢扇了上官婉卿一個巴掌,也是有些不忍。畢竟她雖然是個蠱女,到底也算是個蠱醫,而但凡醫生,總是有些醫者仁心的。
“師傅,你和她一般見識幹什麼?”柬弦說著,就要將醉漢往裏麵迎。她也知道,當自己的師傅喝醉酒的時候,脾氣異常古怪,有時候反而會十分執著。
果不其然,柬弦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醉漢此刻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怎麼都看不順眼上官婉卿。
他蹲下身子,將自己的酒氣噴在上官婉卿的臉上,罵罵咧咧道:“喂!你沒聽見是不是!你跪在這兒,擋住了老子的路了!好狗不擋道,你快滾開!”
但是實際上,上官婉卿跪著的地方前麵是堵圍欄,隻不過可以看到柬弦而已。就算上官婉卿離開這裏,醉漢也不能通過這條路。
但是醉漢顯然是不在乎這一切的,他隻是罵罵咧咧地看著上官婉卿,伸手又是一掌:“喂!我和你說話呢!你是不是啞巴!”
這一個巴掌比起第一個巴掌來說可謂力度大了不少,這一巴掌扇下去,上官婉卿精心挽起的發髻都鬆散了大半,順著她的臉鬆鬆垮垮地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