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確實不適合掌管千殺閣,因此我決心將這閣主一位,徹底讓與你,你看如何?”
上官婉卿聽到慕容簡溪的話並不算意外,她之前也生過讓慕容簡溪退位的想法,隻不過她卻並不認為自己是最好的人選。
因此她搖了搖頭:“我知道你相信我,這是好事。但是我們現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倘若日後你出了什麼事,難保我不會心緒大亂,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我會用千殺閣的勢力做些什麼。”
“這千殺閣畢竟是你一手培養起來的心血,我不能讓你的心血就這麼毀在了我的手上。”
慕容簡溪沒想到上官婉卿居然會這麼為他著想,因此心下也頗有些感動:“那你認為,千殺閣閣主一位有什麼人選嗎?”
“我這兒倒是有一人,但是恐怕她有些不堪重用,畢竟眼界有些狹窄。倒是你那邊,難道你就沒有可以信賴的心腹嗎?”上官婉卿凝神細想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
“我這邊雖然有心腹,但是我也不放心將千殺閣交到他們手中。”慕容簡溪也同樣搖了搖頭,“不過我倒是想知道,到底什麼人你會這麼青眼有加。”
“自然是榆火。”上官婉卿苦笑了一聲,“但是讓她做一些小的決策還好說,執掌千殺閣,恐怕太難為她一個深宮女子了些。”
“深宮女子?”慕容簡溪衝著上官婉卿努了努嘴,上官婉卿這才明白,她也算是這“深宮女子”。
因此她輕輕揮手打了一下慕容簡溪,笑罵道:“我和你說正事呢,你又來招我。”
旋即她又恢複了正色,一板一眼地跟慕容簡溪分析為什麼她覺得榆火不能擔此重任。隻不過慕容簡溪卻並不關心,因為榆火橫豎隻是上官婉卿身邊的一個侍女而已。
“既然你覺得如此,那這千殺閣閣主一事,就延後再討論吧,現在還是你當閣主,等你發現了合適的人選,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慕容簡溪也不急著得出結論,這種事橫豎日後可以慢慢討論,現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和上官婉卿一起闖過眼下的難關,日後等著他的則是漫長又幸福的人生。
等到榆火一覺醒來,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分了。她被一種綿長又輕微的疼痛從夢中緩慢地喚醒了過來,她低下頭,看著自己已經發紫的關節,輕輕碰了一下,隻覺得一股鑽心的疼傳了出來。
榆火垂下眼眸,眼神裏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而此刻和她床鋪相對的則是青衣的床鋪,青衣正在床上睡得極為香甜。她和青衣作為上官婉卿的貼身侍女,自然是和那些下人不同,擁有自己專門的房間,隻不過平日她們總是一個在值夜,一個在這裏安歇,因此雖然房間未被隔斷,平日裏也隻是一個人睡。
像這般兩個人都在一個房間裏安眠的情況,實在是少之又少。
榆火見青衣睡得安穩,也不去麻煩她,隻是自己摸黑起身,用不利索的雙手顫抖著點燃了油燈。
光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就讓榆火的頭上滿布冷汗。隻不過她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沒有悶哼出聲。
黃豆大小的燈光亮起,榆火坐在燈下,盯著自己滿布淤血的關節發著呆。
她並不是為了華輕茯這般狠心試探自己而憤恨,也不是為了關節處傳來的疼痛而不滿,她的情感倒像是來自其他地方。
榆火盯了良久,最後卻隻是垂下了眼眸,輕聲歎息了一聲。
她的歎息,宛如窗外經過的冷風那樣,須臾間就沒了蹤跡。
隻不過這廂有心事的,也並不隻是榆火一人,在後院裏,也上演著差不多的戲碼。
“我說你是怎麼了?”無雙看著一直沉默的君故有些急了,“你這都快一天沒開口了,你是啞了嗎?”
君故抬起眼,掃了無雙一眼,又毫無生氣地複又垂了下去。他從喉嚨裏滾出幾個模糊的音節,算是對於無雙的話語的回應。
無雙歎了口氣,這般失魂落魄的君故他倒是第一次見,因此也由不得他不上心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要是真有什麼事,說出來不會好受些嗎?你這麼憋著,萬一憋出事了怎麼辦?你要是出事了,少主來吩咐‘快駕車,我要去哪哪哪’,我可怎麼辦?我總不能拂了旨意,我隻能低聲應道 ,然後硬著頭皮去趕車。”
無雙絮絮叨叨地衝著君故說著,不停地假設日後在他看來可能最會發生的狀況。
“可是我從來都沒趕過車,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趕。萬一我讓馬往西跑,馬往北跑了怎麼辦?到時候少主肯定又要說 ‘無雙你怎麼這麼廢物,君故趕車比你好多了,要是君故在這就好了’……”
無雙模仿上官婉卿的語調倒是惟妙惟肖,隻不過平日一定會被逗笑的君故今日卻是反常的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