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卿注意到了這一細節,她眯起眼睛,什麼也沒說。隻是在她即將走到篝火前的時候,她咳嗽了一聲,看著榆火一驚收起了衣服,這才裝作什麼都沒看到一樣走了過來。
“小姐,您醒了。”榆火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紅暈,隻是借由火光的原因如果不細看,也看不出來。
上官婉卿怕榆火知道她看見剛剛一幕,因此她索性又演了下去:“咳咳,是啊。”
“奴婢聽到小姐咳嗽,可是著了風寒?”榆火說著,看著上官婉卿,半是為了驗證剛剛的咳嗽到底是她有意還是無心,半是為了關心。
上官婉卿自然也明白榆火肚子裏的這點小久久,隻是她也沒有說破,隻是又咳嗽了幾聲:“不礙事,隻是馬車上空氣有些太悶了。”
榆火見上官婉卿果真沒有發現剛剛一事,因此她也就放鬆了警惕,關心地看著上官婉卿:“隻是奴婢見小姐睡得那麼熟,也沒忍心叫醒小姐。這是奴婢的疏忽了。”
“倒也不礙事。”上官婉卿舒了口氣,她臉上的表情又有些嚴肅起來,“這一路,你可發現了什麼可疑之人?”
榆火明白,上官婉卿話中的所謂的“可疑之人”無非就是指慕容簡溪派來的人。因此她點了點頭,壓低聲音說道:“確實有幾個,但是還好君故駕車都甩掉了,也沒讓對方起疑。”
“這就好。”上官婉卿聽到榆火這麼說,也算是暫時鬆了一口氣,隻是她臉上卻並沒有多少輕鬆之色,“我就不信這個千殺閣的勢力,還能跑到燕國去?這幾日沒去到燕國前,你和君故一定要萬分小心。”
“是,這塊奴婢已經對君故吩咐過了。這幾日奴婢決定讓青衣在馬車內伺候小姐,奴婢就和君故一並坐在外麵。”榆火說出的話,可以說是說到了上官婉卿的心裏去。
她明白,眼下這樣的安排是最好的安排,因此她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讚許地點了點頭:“是,這種做法並無不妥,可以說是眼下最好的辦法了。隻是趕車寒冷,你和君故都要多穿一些才是。”
“謝小姐關心,奴婢和君故一定不會辜負小姐所托。”榆火聽到上官婉卿這麼說,也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上官婉卿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她也意識到,眼下還算是在趕路階段,說這些事情也有些沒有意義,因此她又默默地閉上了嘴。
“怎麼了?小姐。”榆火似乎察覺到上官婉卿有話要說,因此她歪了歪頭,看著上官婉卿。
上官婉卿也不想讓榆火知道這些事,因此她隻是用其他話搪塞了過去:“我隻是在想,我睡醒了已經是這個時間了,今晚也不知道要幾更才能入眠。”
“原來是為了這事。”榆火輕輕一笑,正在她說話間,青衣也已經準備好了幹糧,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青衣看到上官婉卿和榆火聊天,也忍不住笑著插了一句:“小姐和榆火姐姐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青衣妹妹。”榆火見到青衣過來了,也連忙往旁邊坐了坐,給青衣讓了一個篝火前溫暖的位置,“也沒聊什麼,這些幹糧太幹了,還是需要一些水才能咽下去。”
說話間,榆火就從一旁取過了一隻小巧的杯子,她又拿過一個架子,往篝火上一架,算是熱了茶。
第一百六十章 楚國動蕩(六)
“是嗎?”青衣笑了一聲,將手中的幹糧遞給了上官婉卿,“小姐,您也應該餓了吧。”
上官婉卿從青衣手中接過幹糧,又從榆火手中接過一杯恰到好處的溫熱的茶,感覺格外奇妙:“我過去還擔心你們二人會為了侍女一位互相使絆子,沒想到現在你們二人倒是彼此照應,事事平等。”
“這自然是榆火姐姐教導得好,奴婢除了一顆對於小姐的忠心,也沒什麼說得出口的長處了。”青衣說話時看向榆火,眼中是不容人置疑的真誠。
而榆火聽到青衣這麼說,更是連忙推辭道:“這話奴婢可不敢擔待。奴婢隻知道,奴婢和青衣妹妹都是為了伺候小姐,都是小姐的侍女,彼此本無高下之分,都是為了小姐著想罷了。”
“你們二人也不必謙虛。”上官婉卿眼見這二人倘若再如此謙虛下去,隻怕這事沒個完,因此連忙開口打斷了兩個人的謙虛,“我也沒並沒有任何責怪你們二人的意思。你們二人能這麼想,自然是極好的。”
“是。”青衣和榆火聽到上官婉卿這麼說之後,兩人也就不再謙虛,隻是看了看彼此,輕輕一笑,也算是難得的默契。
“隻是小姐,您此去燕國,可有什麼計劃沒有?”青衣看著上官婉卿吃了一塊餅之後,又連忙將自己手上準備好的第二塊也遞了過去。
她畢竟還是年幼,此刻她臉上倒是滿是擔憂。隻不過這擔憂倒不是為了她未卜的未來,而是擔心上官婉卿的未來。
“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上官婉卿倒是十分坦然地說出了真相。縱然她對於燕國並沒有什麼了解,但是眼下她也無處可去,除了燕國以外,她別無選擇。
“小姐……奴婢……奴婢……”青衣看著上官婉卿,有些吞吞吐吐,像是有無限的話要說一樣。
“怎麼?”上官婉卿看著青衣,“有話直說便是。”
“是,奴婢隻是擔心,萬一日後小姐倘若也無法在燕國立足,這可如何是好?”青衣惴惴不安地看著上官婉卿,問出了她最想問的這句話。
上官婉卿對於青衣的話倒也並不算意外,隻是她暗暗一想,卻也有些心驚。雖然青衣的話聽起來有些荒誕無稽,但是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發生。
倘若日後真的走到這一步,她又該如何自處呢?
對於這個問題,上官婉卿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因此她轉過頭看著榆火,定定地問道:“你以為呢?”
隻不過和上官婉卿的隱隱的擔憂不同的則是,榆火似乎 對於這個問題並不在意。因此當她聽到上官婉卿的詢問時,她也不過是輕輕一笑,聲音有幾分灑脫的意味。
“奴婢以為,此事不用擔心。”
“……”上官婉卿看著榆火沉默了半天,寂靜的星空下隻能聽見柴火的劈啪之聲,良久她才輕啟朱唇,淡淡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什麼?”隻是在榆火和上官婉卿都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的情況下,青衣卻仍是感覺有些摸不到頭腦。
上官婉卿也不會藏私,橫豎現在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接下來的事情也有必要讓青衣知道了,因此她也隻是點了點下巴:“既然如此,榆火你就明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