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榆火這麼說,反而讓上官婉卿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話起來。兩人之間一時陷入了有些尷尬的沉默裏,在這沉默裏,榆火坦然地低下頭,正如她平日所做那樣。而上官婉卿則是備受煎熬,似乎覺得這沉默也是對她的拷問一般。
終於,上官婉卿忍不住開口詢問了起來:“那依你所言,我又是為了什麼而高興呢?”
雖然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上官婉卿內心就已經隱隱有了答案。隻是她卻拚命地按下這個答案,想要從榆火口中再確認一次這個答案。
而榆火也不負上官婉卿的重望,她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上官婉卿,上官婉卿清楚地看見自己的身影倒映在榆火平靜如水的褐色眼眸裏。
“公主自己心裏,不是最清楚這個答案嗎?既然如此,公主又何必問奴婢呢。”
榆火的這個回答,無疑是往上官婉卿的心上重重地敲了一錘,驚醒了她無論前世今生都太過蒙昧遲鈍的心。
上官婉卿連連搖頭,臉上擺出抗拒的神色。這也難怪,畢竟上官婉卿前世身為臥底,今生也沒少被背叛,她太明白自己有弱點的下場是什麼了。
因此,她不能有弱點,也不能把弱點暴露出來,否則總有一天她會因為這個弱點而死無葬身之地的。
“胡說八道,我心中想的,並不是他!”
隻是當上官婉卿脫口而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心中卻不住地懊惱著,竟然一時不著進了榆火的圈套。
果不其然,榆火聽到上官婉卿的話也隻不過是微微一笑,那微笑裏卻含著幾絲看破的狡黠:“奴婢並未說此人是誰,公主怎麼就知道奴婢說的不是您心中想的那個呢?”
上官婉卿歎了一口氣,她伸出手撣了撣衣服上壓根不存在的灰塵,想要拖延時間,用時間來化解此刻的尷尬。
隻是無論她怎麼撣灰塵,都有幾分欲蓋彌彰的狼狽意味在裏麵。
上官婉卿反應過來,連忙停下了自己的手,她臉色微微有些緋紅,雙手不自然地抱在胸前,咳嗽了一聲:“咳,榆火,你倒是學得厲害了,竟然還會套主子的話了。”
若是放在以往,榆火早就用其他話題或者幹脆保持沉默結束這個話題了。隻是今天的榆火卻顯得有些不依不饒起來,她微微一笑,看著上官婉卿有些羞澀的表情坦然回應道:“奴婢侍奉公主,能從公主身上學到一些皮毛,也真是仰賴公主福澤深厚,肯賞奴婢這一個機遇。”
上官婉卿見榆火軟硬不吃,原本想利用自己的威壓讓她閉嘴。但是當上官婉卿看向榆火那略帶笑意的眼眸時,心房卻又輕輕一顫,她腦海裏的慕容簡溪也如榆火這般微笑著。
現實和回憶相交織,縱然是剛強的上官婉卿也隻覺得臉上的紅雲越燒越燙個,竟像是天上的彩霞落到她的臉上,也要將她的臉燒到一片通紅一般。
上官婉卿轉過身子,極力不讓榆火看到她此刻羞紅的臉,同時她還用平日的冷靜聲音說道:“你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七皇子倘若聽到你這麼誇他,怕是明天就向我討了你去。”
榆火淡淡一笑,隻用了一句話就輕巧地將上官婉卿的話堵了回去。
“討奴婢那是殺雞取卵,七皇子是個聰明人,他自然是選擇能下金蛋的母雞的。”
上官婉卿從未想過榆火居然也這般伶牙俐齒,甚至當榆火突然發威的時候,縱然是她也有些難以招架。因此上官婉卿也隻能舉手投降,她歎了口氣,轉過身用燒得通紅的臉看著榆火,極力不讓自己的動搖神色出現在臉上。
“你今日怎麼這麼多話?那七皇子塞給了你多少銀子?”
榆火卻隻是擺了擺手,她麵上的微笑悉數收起,她一瞬間又恢複到了往日那個謹小慎微唯恐出錯明哲保身的榆火形象。
“公主您難道不知道奴婢的為人嗎?奴婢隻是為您和七皇子殿下二人著急而已。這個惡名總是要有個人來擔,奴婢若是不出麵點醒,那可真是急死個人。”
“就你多嘴,我怎麼不知道我和七皇子之間有什麼事情?”上官婉卿見榆火如此坦然地說出了她和慕容簡溪之間互生的情愫,內心竟然有幾分欣喜。
感情這種事情向來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一直搞不清楚慕容簡溪對她所抱有的情感是否和她對慕容簡溪的感情相同,榆火作為旁觀者既然都這麼下了定論,這是不是說明,也許慕容簡溪內心對她也是有著好感的?
所謂的“戀愛”的感情,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這都是上官婉卿第一次體驗到。因此縱然是平日殺伐果斷的她,一遇上這種事情還是忍不住變成了毫無主見的小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