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具身體的原本主人來個決裂,她就是上官婉卿,而並非瓦蘭國的上官婉卿。
慕容簡溪在心中假想過許多情況,比如上官婉卿會說陵蘭王對她有多麼的淒慘,比如上官婉卿會和他抱怨她在王宮裏受到的委屈。隻是慕容簡溪卻沒想到,上官婉卿居然會給出他這麼一個乍看之下荒誕無比的回答。
“可是,現實並不是這樣的啊。”慕容簡溪搖了搖頭,“現實是,隻要不被逼到絕境,你還是可以活下來的。你原本不至於將自己逼到這種地步的。”
隻是這句話卻讓慕容簡溪自己都不信,他也並未被逼到絕境,隻是這卻仍不能阻止他內心的恨意。
“是嗎?”上官婉卿轉過頭盯著慕容簡溪的眼眸,此刻她的眼眸沉靜如水,竟像是要將慕容簡溪溺死在這片深海中一樣,“你創立千殺閣,又是為了什麼?你跑到瓦蘭國的王宮,又是為了什麼?”
“我知道,你拿到了楚國丞相和陵蘭王互通國事的證據。”像是看穿了慕容簡溪的心思一樣,不等慕容簡溪開口,上官婉卿就立刻補充道,“但是,這個互通國事的證據,你又打算怎麼用?”
“這個證據明明可以滅掉瓦蘭國,隻是我一開始找你時你卻百般推脫。這份證據的其他用途……不,倒不如說是原本用途,到底是什麼?”
上官婉卿壓低了聲音,緊緊地盯著慕容簡溪。她的神色凶狠,像是不肯放過慕容簡溪臉上任何的動搖一般。
此刻她和慕容簡溪平日的立場竟是完全逆轉了過來,她再也不是慕容簡溪隨意調笑的小野貓,而是真正的一頭獵豹。
慕容簡溪竟被上官婉卿問得有些張口無言。他看著上官婉卿,而上官婉卿亦是毫不示弱地看著他,氣勢上麵竟還隱隱地壓他一頭。
“……為了報仇。”慕容簡溪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地說出了這個深埋在內心的答案。
隻是上官婉卿卻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她立刻追問道:“為了什麼而報仇?”
“為了……我的生母。”慕容簡溪聲音低沉,隨著上官婉卿的追問,他一直不曾忘卻但是卻一直不敢提起的過去又漸漸清晰了起來。
雖然上官婉卿並沒有出聲催促,隻是慕容簡溪卻明白,她在認真地傾聽著他的話,想要通過他的話來了解他的過去。
“我的生母是父皇的一名妃子,當初還算極為受寵。”慕容簡溪坐在了上官婉卿的床上,他看著窗外遙遠的碧空,思緒也被帶回那遙遠的過去,“隻是後來卻莫名其妙生了一場大病,結果不治身亡。”
“我一直以為那是一場意外,隻不過我母妃的貼身侍女卻哭喊著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有人精心策劃的。”慕容簡溪說著情緒也逐漸激動了起來,他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我原本也隻是將信將疑,但是當侍女讓我靜下心思考,如果這事真的不是意外,那麼最得利的是誰。”
“然後……我發現了,發現了這一切的真相。”平時淡漠的慕容簡溪,隻有在上官婉卿的麵前才會如此的多話,他在說出這一切的時候,都似乎覺得自己將這麼些年的過去都告訴給了麵前的這個女子。
直到現在,他才終於發現,他對於上官婉卿懷抱著的那遠超他想象的熾熱又濃烈的感情。
“那時候長孫皇後的恩寵和我的母妃比起來,實在有些微不足道起來。更何況大哥體弱,二哥又還未定性,因此父皇就動了易儲的念頭……”
慕容簡溪話還未說完,上官婉卿就忍不住低低地驚呼一聲:“難怪有人會看不慣你的母妃,甚至不惜害死她了。”
慕容簡溪苦笑一聲,那笑容裏包含著無限的苦澀和無奈:“正是。也正是因此,我的母妃才不能被留在這深宮裏,至少是以活人的身份。”
“如果你的母妃死了,那麼皇上就不會再因為你母妃而考慮易儲之事,那麼太子也就安全了……”上官婉卿皺起了眉頭,“可是,我並不認為他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當慕容子澈在宴會上執意挺身而出力證她不是上官婉卿的時候,她就已經明白了,慕容子澈確實如他表麵上看起來那樣溫文爾雅,毫無心機。
當然,若是作為太子的慕容子澈真的毫無心機,那恐怕早就在深宮裏死了何止千百次。但是,他卻在麵對她的時候,將那顆猜疑的心完全收了起來,隻給她留下一個可以依靠的寬厚的背影。
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多疑的上官婉卿終於認可了慕容子澈作為她的朋友,也決定不再利用他達成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