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吧。”漣漣見袂鳶進來了,索性衝著她努了下嘴,“你看,現在這人好端端地躺在這兒呢。”
袂鳶看到已經睜開眼的男子,嚇了一跳,她連忙往旁邊一躲,有些支支吾吾:“那……那個,我知道你現在很意外,居然會在這兒看見我。其實,我也很意外。啊,不過,不過你放心好了,現在你身上的蠱毒,我們已經幫你控製住了……”
漣漣看著袂鳶一個勁地在自說自話,忍不住開口打斷道:“行行行,消停點吧小祖宗,你也不看看這個男的有沒有搭理你。”
袂鳶聽到漣漣這麼說,這才收起話,狐疑地往前邁了幾步:“他都看見我了,怎麼可能會不搭理我。”
隻是她雖然這麼說,當她看到男子時卻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這……這還是我見到的慕容簡溪嗎?”
“嗯……?”漣漣卻並沒有放過袂鳶的話,她皺起眉頭,“所以,你果然知道這個人是誰?”
“這是……”袂鳶沒有理會漣漣,她隻是試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你還記得嗎?你的名字。”
當然,慕容簡溪也同樣沒有開口說話,他隻是看著袂鳶,那雙眼睛裏沒有絲毫的焦距。與其說他是在看著袂鳶,倒不如說他在透過袂鳶看著另一個世界。
“放棄吧,他剛剛醒過來就是這樣了。”漣漣對於這意料之中的反應也是歎了口氣,“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躲著他,但是現在你也看見了,不躲著他也沒什麼事,反正他也說不出話。”
“他怎麼了?”袂鳶終於發現慕容簡溪的異樣,她將目光收回來,有些擔憂地看著漣漣,“你不是把他救活了嗎?”
床上躺著的這個,確實是應該早就死去了的慕容簡溪——雖然理論上來說是這樣沒錯。
在得知武功盡廢之後,深深感到自己的存在價值已經被抹消的慕容簡溪寫下了訣別信,跳窗跑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跌跌撞撞地跑了多久,那個時候大概他隻有一心尋死這一個想法。再然後,不知道是他無意,還是故意跌下了懸崖。
所幸慕容簡溪倒是命大,被懸崖伸出來的一根粗重的樹枝接住了。但是他也隻是僥幸不死而已,身體卻因為下落時的衝力而遭受了嚴重的內傷。
不幸中的最大萬幸就是,慕容簡溪跌落的地方,是漣漣采藥的必經之路。漣漣看到慕容簡溪時,也隻是抱著能活一天是一天這麼一個想法試探地將他帶了回來。
慕容簡溪雖然是個習武之人,但是身體早就因為對抗蠱毒而虛透了,再加上又受了嚴重的傷勢大損元氣,所以漣漣發現之時已經算是極度消瘦了。
但是也許是因為習武所打造的底子,這才讓他險而又險地又活了下來——雖然他現在這副樣子,倒像是華輕茯口中的“死不了卻也不算活著”的狀態。
“祖宗,你也不帶這麼欺負我的。”漣漣年長,但是因為寵愛袂鳶的關係,所以除非生氣,平日裏輩分都是混叫的。
她雙目圓蹬,看起來有些不高興:“我問你這麼多問題,你一個都沒回答我。”
“好啦好啦。”袂鳶看慕容簡溪確實認不出她,這才算是放下了心,將他的身份告訴給漣漣,“這個人我認識,名字叫慕容簡溪。”
“可算是從你嘴裏得到了他的名字。”漣漣歎了口氣,繼續問道,“我看你對他倒也上心,不像是你的仇家,怎麼你卻這麼躲著他?”
袂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他是我第一個醫治的病人,但是因為我的關係才淪落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所以我於心不安,自然也不想再直接見到他。”
“這副樣子?”漣漣看了一眼基本上和活死人差不多的慕容簡溪,聲調略有提高,“我替他把過脈,他體內的精氣走向一塌糊塗,這是你幹的?”
袂鳶原本還算嬌俏的表情立馬垮了下來,她苦兮兮地看著漣漣:“我也是沒辦法,他之前身中蠱毒,眼看著就要暴病而亡,所以我也隻能和另一個人一起,按照銀針封脈再加上以毒攻毒的辦法這才勉強把他救了下來。”
在談到醫治的事情上,漣漣一瞬間回到了專注的狀態。她臉上的寵溺已經消失不見,隻能看見她的眸子裏閃動著平靜又理智的光芒。
她一邊聽著袂鳶的話,一邊坐在床前,重新握住慕容簡溪的手,替他把脈。
隻是在她碰到慕容簡溪的手的時候,原本毫無反應的慕容簡溪卻身體震動了一下,像是很抗拒她的接觸一樣。
“……”漣漣抬眼看了一眼慕容簡溪,隻是他的眼中卻是沒有任何的情感——與其說是被剝奪了情感,倒不如說他壓根就不知道什麼叫做“情感”才是。
漣漣重新低下頭,沒有理會慕容簡溪的抗拒,隻是專心地幹起了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