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如果按人頭平攤,吳清晨家庭裏的每一名男子都需要承擔至少五個足球場大小的勞動麵積。
五個足球場大的勞動麵積,絕大多數由木製成的農具;
這是吳清晨的勞動強度。
每天隻有兩餐,全部都是素食,沒有半點葷腥,甚至沒有油的存在;
這是吳清晨的營養水平。
兩者之間的巨大差別,再加上完全不合的口味,誰都會明白為什麼十天以來,吳清晨都沒有吃上一頓飽飯。
總之,穿抹布,吃樹葉,睡草皮,踩泥巴,這就是吳清晨中古世界裏的衣食住行。
貧窮是什麼?
度過了痛不欲生的十天,就連洗臉都得翻遍整座木屋才能找出半片破布後,吳清晨對貧窮有了更深刻的體會:
貧窮是什麼?貧窮就是一塵不染的垃圾箱,什麼多餘的東西都沒有。
十五章 貧窮是什麼?(下)
“洛斯……洛斯……醒醒,該走啦。”
此時正是早晨,吃完又一頓依舊難吃的早餐,閉著眼睛靜靜休息的吳清晨漸漸有些迷糊。
被推了一下,吳清晨回過神,格雷斯站在邊上,又一次準備好了接下來使用的農具。
這個時候,吳清晨已經不需要再裝聾作啞。
中古世界的語言,吳清晨已經能夠基本理解,對話也沒有什麼障礙。
不要誤會,十天掌握一門外語,並不是因為吳清晨具備罕見的語言天賦,而是因為這門外語實在太過於簡單。
準確的說,應該是貧瘠,或者落後。
社會學家和語言學家教導吳清晨的時候曾經說過,語言是用來交流的工具,尤其對日用的口語而言,語言的複雜程度和社會的發展程度緊密相連,沒有複雜的社會環境,就不存在發達的口語係統。
中古世界也遵循同樣的規律。
和大部分語言的學習過程相似,對於中古世界的語言,吳清晨最開始接觸的方麵也是名詞。
從名詞就可以看出中古世界語言的落後程度。
知道白天天空掛著的巨大火球叫什麼嗎?
太陽。
知道晚上天空掛著的圓盤叫什麼嗎?
也是太陽。
知道偶爾點起來的燈心草叫什麼嗎?
還是太陽!
看到了麼?這就是中古世界的名詞!
而區分這三個太陽的重任,就落到了中古世界形容詞的身上。
知道白天天空掛著的巨大火球叫什麼嗎?
大太陽。
知道晚上天空掛著的圓盤叫什麼嗎?
中太陽。
知道偶爾點起來的燈心草叫什麼嗎?
小太陽!
小太陽!看到了麼?這就是中古世界的形容詞!
形容詞的荒謬還不僅如此:森林邊上的河流叫大水;村莊周圍的溪流叫中水;鍋子的液體分兩種狀態,靜靜地叫小水,沸騰了叫跳水;木碗裏的液體怎麼辦?沒關係,它可以叫小小水。
小小水!
你敢相信麼?
至少吳清晨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緊急培訓時,參謀們曾經一再交代,進入了中古世界,吳清晨要多盡快盡量收集情報,為下一步行動打好基礎。
吳清晨原以為,隻需要掌握了中古世界的語言,這應該是一項很簡單的工作。
可是,真正能夠和中古世界的土著們正常對話之後,吳清晨才知道這其實是一項非常困難的內容。
能夠正常交流已經三四天了,和中古世界的土著們聊天,吳清晨總感覺格外費力,總要花費許多額外的時間和精力去體會對方想要表達的內容。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缺乏豐富的詞彙和精確的描述,吳清晨和中古世界的居民交流時,最普通的感覺就是模糊不清,出了村莊是很遠,爬兩座山是很遠,離開了男爵的領地也還是很遠!
具體有多遠?一天遠,兩天遠,三天遠……
沒有更遠了。
對於中古世界的土著們而言,從生下來到死回去,絕大多數人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生活的村莊,甚至就連“兩天遠”的集市,也有至少一半的土著從來沒有去過!
順理成章地,整整三四天,吳清晨能夠通過聊天了解的內容,從來沒法超過方圓二十公裏的範圍。
就算是這二十公裏之內,吳清晨能夠和土著們交流的內容也僅限於豌豆,卷心菜,燕麥,黑麥,大麥;或者是山羊,公雞,奶牛,大牛,中牛,小牛等等。
始終是這些流於表麵,肉眼就可以看到的內容。
至於政治,哲學,藝術,法律……
拜托!還是節約一點口水吧,到目前為止,吳清晨甚至聽都沒有聽到過這些詞彙。
使用這樣的貧瘠語言,麵臨這樣的交流環境,可想而知,對於喜歡聊天,平時工作之餘最大的愛好就是泡論壇灌水的吳清晨而言,是一種怎麼樣的痛苦。
幸好,接下來的活動也許會有點新的發現。
離開肮髒黝黑的飯桌,跟在格雷斯身後走出房門,吳清晨期望地想著。
盡管兩人手裏都還拿著農具,不過,接下來,格雷斯和吳清晨的目的地不再是村莊周遍的某片份地,而是村莊中心最顯眼的建築。
教堂。
當然,就像中古世界的“太陽”不可能念“taiyang”一樣,“教堂”這個詞隻是吳清晨的理解,反正想來它扮演的角色和地球教堂扮演的角色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從木屋出發,大約十分鍾左右,轉過一處拐角,吳清晨眼前出現了教堂的尖角。
鍾聲已經敲響了兩次,吳清晨趕到的時候,教堂前麵的石子路上已經站了不少村民,吳清晨和格雷斯走到威廉旁邊,不久又有幾位鄰居和朋友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等待的過程中,吳清晨罕見地沒什麼事幹,也沒有興趣和鄰居們一起談論阿格尼斯家新添的一頭小牛,目光很快轉到了四周。
站到了近處,吳清晨注意到,和村莊的木屋相比,教堂確實牢固許多,也更加氣派,不過兩側的低矮圍牆還是有幾處破損,牆角的縫隙也偶爾冒出幾支鮮嫩的草苗。
最後一次鍾聲敲響了。
站在門外的村民們大部分開始擠進教堂,隻有某些大約是習慣結夥搭伴的冒失鬼還留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