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書-記指向顯示屏,“讓學生們仔細看看,看看什麼叫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這時,一位中年男子推開了房門,手裏捏著一份文件:“各位首長,最新的報告。”
總-書-記點點頭,右側的一位書記接過文件:“解-放-軍學院分析:天象主體對象中古世界第一次農業活動,完成度約為天象二號對象效用60%,根據中古世界1號對象,2號對象表情,動作,舉動等外現分析,此完成度導致危險性並不顯著,不良後果可預期消失,暫無長期影響跡象。”
會議室內,幾聲低低的呼氣,眾人表情輕鬆了許多。
“又過一關,李主任,晚上的培訓很有效果。”
下首第一位的男子習慣性地摁掉香煙,不等臉上有些歡喜的李子平謙遜半句,立刻轉向不樂觀的方向:“不過,總-書-記,這恐怕不是長久之計。”
“不錯,被動化解不是黨的傳統。勞動最光榮,也有許多不同的勞動方式。”
總-書-記微微頷首,再抬頭時,目光放到了下首第四位的位置:“孫將軍,怎樣緩解年輕人的勞動強度,下一步的方案,我看年輕人的地位提升可以作為一部分工作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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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軍學院的分析結果相當準確,休息了大約十幾分鍾,坐在土壟上的三人呼吸順暢了許多,身體不再極度疲憊,“父親”和“兄長”的臉色也平緩下來。
又稍坐了一會,“父親”說了句什麼,“兄長”站了起來,吳清晨趕緊模模糊糊地學“兄長”的口氣回應一聲,也站了起來。
“父親”的發音是“回家”,“兄長”的發音是“好”
得出父親發音的含義是最簡單的推測:勞動結束,天色已晚,下一步應該是回家。
得出兄長發音的含義是最簡單的記憶:“好”的發音,勞動五個小時,吳清晨已經聽“兄長”說了好幾次,吳清晨此時學起來已經比較接近。
小徑很難行走,草很深,路很窄,吳清晨小心翼翼地撥開兩旁的樹枝,循著父親和兄長的落腳處前進,很快落到了最後。
和王教授的猜測一樣,吳清晨勞動的新開荒田地確實離居住地很遠。
走過一長段平地,翻過兩座丘陵,又膽戰心驚地跨越兩條橫越溪流的獨木橋,至少大半個鍾頭之後,吳清晨眼前才終於出現了建築物的輪廓。
到了這裏,道路變寬了許多,連續大半個鍾頭仔細盯住地麵,吳清晨的脖子已經微有些酸,尋找落腳的地方不再困難,吳清晨抬起頭來。
兩邊是大片的田地,綠藍相間,中間偶有小片田地不知名的植物正開出不知名的淺黃小花。
幾米之外,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潺潺流過,小魚小蝦圍住水底的小草來回嬉戲,幾隻水鳥來回掠過,虎視眈眈地上下打量,大約正希冀水麵偶爾露出一條冒失的魚兒。
此情此景,放到21世紀的地球,必然是一副貼近自然的美麗畫卷。
此情此景,放到不知年代的中古世界,卻透出一股說不出的悲涼荒蠻。
此時,吳清晨正路過的位置,一位可憐的人正在犁地,他穿著一種看不出質地的粗糙毛料,頭頂的帽子到處是洞,頭發都鑽了出來。這位可憐人正行走田間,同樣由粗布織出的厚底破鞋露出了腳趾,從上衣到齊踝短襪,可憐人的身上沾滿了泥巴。
吳清晨抬起頭的時候,這位可憐人正站在沒到腳踝的泥地裏,趕著兩條瘦骨嶙峋的小母牛,小母牛瘦的可以數清肋骨的數量。
一位女人站在可憐人的身後,手裏握住一條長長的棒子,棒子大約是趕牛所用,女人卻從來不舍得真正使它落到牛的身上。
女人穿一件明顯不合身的短裙,裙子挽的高高的,卻還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泥汙。她光腳著地,雙腳長滿了老繭和瘡口。田地的一頭,放著一碗盛著麵糊的小木碗,小木碗的邊緣滿是缺口,旁邊一件破衣服裹住一個嬰兒,另一邊還站著一個大約兩三歲的孩子,可憐人和女人不時沉重地喘氣,嬰兒和小孩不時哭叫,間間斷斷,合出一陣陣哀婉淒楚的音調。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生活的世界。
這也許就是我接下來的生活。
想到這點,吳清晨心頭悸動,心頭一陣陣說不出的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