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古晟霸是在向古雨濛交代什麼,但又像是什麼都沒有說。

皇家的事,真的就那麼複雜嗎?

也是那天,古雨濛親眼看見了送親隊伍的冷漠,無論是宮女還是太監,抑或是侍衛,都仿佛是送走了一個垃圾一樣,他們的表情如此怪異,讓古雨濛終生難忘。

那天雖然是春末,但小雨卻冷到了骨子裏,痛徹心扉。

古雨濛知道,出了那個長亭,便再也回不了頭了。這叫她如何不能忘記自己是南周的公主,南周有拿她當公主過麼?

就是現在,古雨濛的心卻是在北齊人身上,而對這位親自送自己出了應天的五哥,竟然沒有絲毫感情。

古雨濛不懂為什麼會這樣。

但五皇子一定懂。

“五哥?”

古雨濛輕聲地叫了出來。

五皇子卻是微微一笑:“你,果真記得五哥。”

“我怎麼能忘記呢?”古雨濛喃喃道,“是你親自送我出了應天,把我送到了北齊人的手中。”

五皇子微微一怔:“皇命難違,五哥也是沒有辦法,五哥提醒過你,莫要忘記自己是南周公主,如今,你卻是成了北齊人的夥夫了,當真可笑!”

古雨濛不想爭辯什麼,卻是說道:“五哥,是你圍困了雁歸關?”

五皇子沉默。

九皇子卻道:“不是什麼圍困啦,就是五哥閑來無事,派侍衛射殺了幾位斥候,和幾隻小鴿子而已。妹妹,咱們不要在這裏說話了,跟我們回營吧?五哥,今晚你可要把你藏起來的美酒拿出來讓我好好品嚐啦!”

果然如此。

“你們是要等著雁歸關內的將士全都餓死,等著雁歸關不攻自破麼?”古雨濛嘴中喃喃,目光卻是堅毅。五皇子深吸了口氣:“這便是戰爭。你不懂的。”

“你們是要連妹妹我也一起餓死麼?”古雨濛終於說出了重點。五皇子幽幽道:“皇命難違。”

好一句皇命難違。

古雨濛還帶著一絲希望,現在看來,希望渺茫。一萬虎賁軍乃是大周國精銳,也是五皇子精心調教出來的精銳中的精銳。

有了一萬虎賁軍圍困,別說是雁歸關,就是幽州城也可困他個三五日。

如今,雁歸關已是五皇子的囊中之物。

古雨濛閉上了眼睛,癱軟在了那塊青石上。

她第一次感覺到那麼無力,麵對兄長,居然連一絲情麵都沒有。

“我回去了。”

古雨濛起身,她不願意在此多留,萬一讓元昊看見了,恐怕又是一場血腥。她擔心元昊因為等得時間久了而過來查看。

算算時間,她已經在這裏逗留得夠久了。

“等等。”五皇子忽然叫住了古雨濛。

古雨濛突然站住了,轉身道:“怎麼,五哥連我也不放走了麼?也好,此處風景秀麗,風水極佳,倒是一處埋人的好地方,九哥,煩勞九哥在妹妹死後,定要為妹妹立一處石碑。”

九皇子古晟汙道:“沒有那麼嚴重,我隻是出來玩的,北齊和大周之間的事我可不管,我天天玩都玩不夠。五哥,別那麼嚴肅了,你看你把妹妹嚇的,要不然,我們就在此喝酒吧!”

五皇子卻是說道:“妹妹已在此逗留太久,五十丈外的元昊將軍恐怕是要過來查看了。”

古雨濛震驚不已:五皇子早就知道元昊未曾離開!如果五皇子對元昊有了殺心,那元昊將會是連自己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五皇子這一招圍困之計,果然是好手段,而五皇子的心機之深,也是古雨濛生平罕見。

五皇子現在隻是不想讓虎賁軍沾血,強攻不下,那自然要兵不血刃,那樣的話,不費吹灰之力,隻是看著風景,等著雁歸關內的人慢慢餓死即可。

南周之強,果然非同凡響,一萬軍卒藏在這紫楠木林中,元昊的紅羽營及驍騎營軍卒,竟然一人都未曾有所發覺!

“怎麼?五哥還有事要關照妹妹麼?”

古雨濛見五皇子叫住了自己卻遲遲不說話,便主動詢問。

五皇子張了張口,卻又把話都咽了回去,而是換了別的話來說:“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但願再見之日,並非兄妹刀兵相見之時。”

“你說得輕鬆!”古雨濛極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話。

五皇子卻是說道:“不管輕鬆與否,看在你份上,五哥會令虎賁軍後退至鷹愁穀外,三個月,在三個月內你讓元昊做好準備,父皇大軍在三月後,便可抵達雁歸關!”

三個月!

古雨濛見五皇子正欲離開,卻是問道:“鷹愁穀外的箭,是你放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