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雪翎兒聞到了那縷不知從何處飄來的奇香時。她知道,胡苓終於是來了,和之前所料想的一樣。
“嘭”!胡苓重重的推開房門,徑直走到內廳。
雪翎兒坐在床邊上紋絲不動,臉上被蒙上了喜帕。她雖看不見胡苓的臉,但在咫尺間微妙的氣氛讓雪翎兒似乎感覺到了他那淩厲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她。
胡苓慢慢的向前邁了兩步走到雪翎兒身邊。
雪翎兒低著頭,透過喜帕的邊沿,她看見胡苓雙腳穿著那雙月白色的錦鞋。這雙鞋,是當初她為他做的。
胡苓一把掀開了蒙在雪翎兒臉上的那塊紅色錦緞,拋到一邊。
雪翎兒有些吃驚抬起頭望著雪翎兒。“你幹什麼?!”她眉心微顫斥責道,說著起身拾起了掉在地上的喜帕。還不及將喜帕重新蓋回頭上,胡苓抓起雪翎兒纖薄的手臂將雪翎兒狠狠地扯到自己的麵前來。他咬著牙,聲音略微有些顫抖,“你知道麼,你現在的樣子讓我感到惡心!”他臉色發青,額角的青筋隱隱的暴起。那雙原本溫柔如水般的眸子此刻仿佛是一片火場,將她深深掩埋在其中,逼得雪翎兒張不開口。頭上的鳳冠與步搖上垂下的珠翠在劇烈的晃動下不住的臉上劃來劃去,撩的她睜不開眼。
胡苓說著,扯下雪翎兒脖頸間掛著的珍珠串。絲線“啪”的一聲掙斷開來,那一顆顆瑩潤如玉的東珠“劈劈啪啪”的掉在地上彈了幾下,滾到了一旁。他還嫌不夠,又將雪翎兒頭上那頂沉重的鳳冠狠狠地打落在地。幾根青絲被鳳冠帶的連根拔起,痛的她眼淚奪眶而出。“你到底要怎樣?!”雪翎兒紅著眼睛向胡苓叫喊道。
“跟我走!”胡苓抓著雪翎兒的手,帶著雪翎兒一路小跑。臨走時他抽出佩劍砍斷了一旁火光攢動的紅色花燭。
寬大而又厚重的喜服讓雪翎兒步履失了幾分平日的輕盈。
“你放手!”雪翎兒大聲喊道。
胡苓仿佛像沒聽見一般。
“我和清軒已經拜過堂了。”
“那又怎樣!”
“我有了他的孩子。”雪翎兒嘶喊道。
話音未落,胡苓突然停下了腳步。雪翎兒措不及防的撲到胡苓的肩上,身子一怔,甩開他的手退了幾步。
那一刻,雪翎兒望著胡苓的背影,似乎察覺出了胡苓平添了一絲滄桑。他是多麼盛氣淩人不可一世的人物,江湖人聽到胡苓‘胡苓公子’的名號誰不後怕。可就是現在,他千辛萬苦的來找她,不顧生死的衝到她的麵前,卻發現還是晚了一步。這些天他所經曆過的艱難與無奈被此時這股迎麵而來的強烈的悲愴重重捅在心房上。
“這不可能!你和他在一起不過三月。”胡苓轉過身雙手抓著雪翎兒纖弱的雙肩不住的晃動。胡苓仿佛是在咆哮,仿佛是在一泄心中孤憤,胡苓目光中的那團火燒的怒不可遏。“你告訴我,你在騙我!你在騙我!”
雪翎兒無力反抗,隻得由著胡苓的性子。在這劇烈的晃動下,雪翎兒胃裏突然泛起一陣幹嘔。雪翎兒彎下身子,一隻手扶著一旁的廊柱。突如其來的痛苦使雪翎兒臉顯得有些蒼白,唇間也沒了血色。胡苓望著雪翎兒難過的樣子,心中一疼,連忙撲到雪翎兒身邊。“你怎麼了?”雪翎兒的痛苦猶如一盆冰冷刺骨的涼水,從胡苓的頭頂上直直的潑了下來,澆滅了他心中的火焰。他微蹙眉心,字字溫潤如玉,聲音是那樣的溫柔纏綿。
雪翎兒定了定神,狠心的一把推開他。
“你忘記你曾經說過的話了?死生不複相見。”雪翎兒將臉側過去,盡力的掩飾自己眼角不爭氣滑落的淚水。
“你走吧,你我緣盡於此。”雪翎兒說著,扶著長廊冰冷的牆壁腳下一深一淺的一步步離去。
胡苓仿佛被雪翎兒的絕決所震懾,半晌沒有回過神來。他靜靜望著雪翎兒的背影,那原本健碩的身子突然在月光的映襯下的有些單薄。他輕輕的張開雙唇,仿佛要說些什麼,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
雪翎兒不敢再回頭多看胡苓一眼,她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重新墜回他眼中的那道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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