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還在昏迷著。
確切的說,他醒來過。隻是大抵是不能接受自己成為瘸子的事實,便又昏迷了過去。
直到現在,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皇帝歎了口氣,見太子在昏迷的時候都在緊皺著的眉頭,也不由得心中一疼。
說實話,對於這個兒子,他付出的心血算不得少,哪怕他許多地方都不能讓自己滿意,可是一想到死去的皇後,還有太子被自己自幼嗬護的場景,皇帝便會不由自主的軟下心腸來。
良久,他才輕聲道:“你放心,朕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他原本想著扶持一個二皇子,達到朝堂上的一個平衡,可是看到如今釀出來的慘禍,皇帝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的均衡之策,到底是不是對的?
皇帝的目光深沉,從太子的臉上一路移到了他的腿。
那一條腿被緊緊地包裹著,看不到他的傷勢。可是皇帝卻知道,哪怕是將來拆了紗布,這一條腿怕也是廢了。
沒來由的,他想起了二皇子的話。
西楚國開國以來,從未有過殘疾之人坐這個皇位。
而他,真的要將一個成了廢人的太子,扶上這個位置麼?
皇帝的眉頭,也緊緊地皺了起來。
……
兩日之後,太子終於清醒了過來。
原本皇帝一直未曾動身,便是在等他清醒,畢竟他昏睡在床上,身體不知恢複程度,根本就不敢貿然移動。
如今得知他醒來之後,便吩咐了人,命令第二日便開拔回京。
這兩日朝臣們個個心驚膽戰,就連狩獵都不敢太大的動靜,生怕那一件事做的不合心意,惹得皇上龍顏大怒。
如今得知要回京了,倒是心中都鬆了一口氣。
至少回到京城之後,可以不必這樣跟皇帝朝夕相處,離得遠了一些。
相較於他們的開心,清醒過來的太子卻是格外的暴躁。
他的暴怒不是摔東西,而是目光裏帶著刀子,隻要一個眼神,便似乎能夠將人淩遲。
對於這樣的太子,近身伺候的人則是個個都將一顆心高高的懸了起來。
然而最終,太子卻隻問了一句話:“父皇是如何處置的?”
待得得知二皇子被送回了京城,且已經被貶為了庶民,太子的神情才微微的動了動。
好一會兒,才咧開了一個似哭似笑的弧度來。
他其實是知情的。
或者說,當日那一場災禍,他原本是可以躲開的。
顧承越想要殺他,殊不知他也想出掉顧承越。
獵場裏的禍事,他當時原本有機會可以逃出去,可一想到顧承越的囂張行徑,他便選擇了留下來。
富貴險中來,而想要除掉顧承越,他也需要付出一點代價。
隻是太子沒有想到,他最終付出的並非是受重傷,而是毀了一條腿……
值得麼?
太子望著天邊黝黑的夜幕,一雙眸子漸漸地陰冷了下來。
事已至此,他唯有用顧承越的命,來祭奠自己這一條腿!
正在此時,隻聽得門外傳來一些響動。
太子的神情越發冷卻,沉聲問道:“是誰?”
下一刻,便見一個青衣太監走了進來,恭聲道:“奴才前來給殿下送晚膳。”
這聲音裏帶著幾分尖細,讓太子的眉頭微皺,他盯著那太監看了一會兒,揮手道:“你們先出去吧,讓這個太監伺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