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池搖頭,麵帶諷刺道:“朝廷倒是出了章程,可惜先前那些被斬殺的貪汙之輩卻依舊震懾不住在位者的貪婪。朝廷雖有撥銀,層層盤剝下去,到了百姓手中的,十之六七已然是萬幸了。”
這還是因著是自己的地盤,所以那些官員都下手輕了一些。再加上先前打殺了一批官員,也讓他們有些忌憚。
要知道,原先未曾重查那些貪官汙吏之時,到了百姓手裏隻有十之二三。
林洲深有所感的點了頭,又從手邊拿起一疊信件,遞給顧清池道:“齊魯那邊的事態似乎有些嚴峻,王爺看看這個。”
顧清池先前就留意到他的桌上攤著幾本翻開的賬冊和信件,隻是沒想到會和安陵郡有關。
此時見林洲遞了過來,他伸手接過,待得看到上麵所述之後,麵上也起了一些波動。
受災之事,顧清池是知道的,也曾因此給工部施壓。隻是沒想到,那裏竟然會傳出這等流言。
按照朝廷律法,封地之處的稅收等物皆歸封地主人。而顧清池身為安陵王,那裏的一切收入也都歸他所屬。但是一則因為顧清池從未去過,二則皇帝以他年幼為由,這些年安陵郡隻除了名頭之外,其他都是上歸朝廷的。
但是這信上卻說,安陵王私設賦稅加重三成,致使災民無以為繼,流離失所。
“這……”
顧清池的骨節有些泛白,這信上的內容不會造假,顯然是事實。那麼,背後是誰在做手腳,就顯而易見了。
“不知舅舅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見顧清池神情難看,林洲的眉眼也沉了下去,道:“這是當地的商行送來的,那裏的掌櫃是我的親信,消息來源可靠。”
也就是說,此時的安陵郡遍布這種消息了。
顧清池捏了捏眉心,道:“多謝舅舅告知。”
是他疏忽了,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從安陵郡下手!
要知道,朝廷知曉自己對於安陵郡並無實權,可是那裏的百姓卻是知道安陵王為主的。如今出了這等事,災難流離失所之下,他們會做出來什麼,誰也想不到。
而一旦安陵郡出事,那麼罪魁禍首,隻會被推到自己的頭上來!
皇帝此招不可謂不毒,若是百姓鬧事,那麼自己便會被推到風口浪尖。屆時再有百官的請命……
那皇帝便可以順水推舟的處置了自己。
他做足了大義凜然的好皇兄,而自己便是身敗名裂的紈絝混賬!
念及此,顧清池的眉眼越發淩厲了幾分。
而林洲顯然也想明白了其中關節,心中一陣心驚肉跳,斟酌著問道:“王爺可想到行事章程了麼?”
眼前這人到底才二十五六,比林祈風虛長幾歲,可在林洲的眼裏,這也還是個孩子。
所以,見顧清池這模樣,他便想要幫著出主意。
顧清池的憤怒很快便被壓製了下去,他再次行了一禮,誠摯道:“舅舅,子珩這裏有一樁事,想要勞煩您。”
他用了自己的字來相稱,將自己的位置放的極謙遜。
見他這模樣,林洲連忙道:“王爺但說無妨。”
顧清池深吸一口氣,先是觀望了四下無人,這才走到他的身邊,悄聲說了幾句。
待得聽完他這話,林洲的神情也有些冷峻下來,道:“這樣,妥當麼?”
王爺這樣,可是反其道而行之,一著不慎,怕是會滿盤皆輸。
顧清池的眉眼淩厲,聲音滿是薄涼:“舅舅放心,我自有道理。隻是要麻煩您了,子珩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