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采荷端著的一盞茶都進了施妙魚的腹中,她才啞著嗓子問道:“我這是在哪兒?”
“咱們在舅老爺的府上呢,您燒的厲害,所以夫人便將您送回來了。”
采荷見她才醒過來,不敢說太多,怕刺激到自己小姐,便撿了委婉的說法,道:“夫人現在就在隔壁院子裏,在這兒陪著小姐您呢。”
聞言,施妙魚像是聽進去了,卻又覺得采荷的聲音嗡嗡的在耳邊響過,便微微點了點頭。
采荷倒是沒有發現施妙魚的異樣,歡喜道:“小姐,您都睡了三日了,夫人她們都擔心壞了呢。若是知道您醒了,定然會很高興的。”
采荷說著,就想去叫林嫣然,卻被施妙魚攔住了。
“今日太晚了,別去了,明兒早上再告訴母親吧。”
想來這幾日她昏迷,對於母親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打擊,不然母親也不會嚇得將她送到林府來。
不過,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兒。
隻是現在她頭疼的厲害,便不去想這些事情,又吩咐了幾句,便讓采荷去睡覺了。
直到采荷出去之後,她才歎了口氣,重新躺了回去。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窗外一輪圓月明如水,照在房中,平添了幾分冷清。
施妙魚重新躺回床上,抱著被子,可一雙眸子卻癡癡地望著外麵的圓月。
她現在清醒多了,也想起了夢裏的場景。
確切的說,那不是夢,而是前世。
隻是這一次,她夢見的卻並非自己,而是安陵王顧清池。
她夢見官兵包圍安陵王府,以周瑾為首的侍衛們殺出一條血路,試圖帶著顧清離開的時候,皇帝送來了一封信。
那信上寥寥數語,卻讓顧清池繳械投降。
白衣教眾悉數被斬殺,安陵王府化為廢墟,而顧清池,被推上了斷頭台。
那一日黃沙漫天狂風呼嘯,似是就連天都在為他鳴不平。
然而顧清池的眼中,卻帶著幾分繾綣的淺笑。
刀起,頭落。
咕嚕嚕的滾了幾滾,分明是虛影的施妙魚,卻覺得那一刻的顧清池,看到了自己。
因為他的眼神,鎖在自己的位置,眼眸柔情。
……
施妙魚閉了閉眼,有淚水從腮邊滑落,滴在床上,暈染出一抹深色的水漬。
夢裏的她是一道虛影,卻可以看到任何想知道的事情。
而她那時好奇之下,看了那一封信。
上麵隻有十二個字。
“施氏有孕,留汝或她,皇弟三思。”
而施妙魚,也終於記起了自己與顧清池的那一夜他所說的話。
那夜她跟顧清池都被下了藥,情動之時,顧清池在自己身上瘋狂的留下印記。
等到他清醒後,神情卻是格外複雜,既後悔且滿足。可更多的,卻是深深地情意。
她渾身疲憊昏昏欲睡之時,顧清池在自己耳邊說了一句話:“若是今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
那時她睡得迷迷糊糊,以為是顧清池的孟浪之語。
可如今再想起來,才知他對自己的情,竟然已經如此深了。
顧清池,顧清池……
你怎麼這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