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些人不會去想,那富饒的封地,顧清池從未被準允踏足過一步,至於皇帝的榮寵……
不過是捧殺罷了,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下掩藏的殺機,誰敢要!
施妙魚想這些的時候,自己都沒有留意,她竟不由自主的看向顧清池。
而顧清池也恰在這時抬起頭,與她的神情對視。
那一刻,他隻覺得胸中最柔軟的一片地方被人戳中。
她的眼中有心疼,有不平,更有那看透徹之後的悲憫。
卻唯獨沒有同情。
恰巧,他從不需要人同情。
那一瞬間,顧清池抬起酒杯,不著痕跡的桌麵上磕了一磕,之後一飲而盡。
有酒漬從他的唇角落下,一路蔓延至他的脖頸處,隨著喉結的滾動,那一點水珠越發的往下滾去。
最終化為了衣服上的一抹潤。
施妙魚原本隻是呆呆的看著他,可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突然覺得先前一切想法都被驅趕殆盡,唯獨剩下了方才顧清池咽酒的情形。
那一刻,施妙魚突然想到了一首詩。
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可這位安陵王,不必言笑,隻消一個眼神,便足以讓城牆潰敗,煙消瓦解,再不成軍。
殿內已然響起了鍾鼎禮樂之聲,絲竹管弦混合其中,那樣華美的樂章聲音中,施妙魚的腦子裏卻滿是顧清池。
她想,一定是這殿內的溫度太高,燒的她有些魔怔了。
所以趁著人不注意的時候,施妙魚低聲道了一句:“娘親,我有些內急。”便急匆匆的溜出了大殿,甚至於連林嫣然的囑咐聲都沒有聽到。
待得出了那一方溫暖天地,被淩冽寒風一吹,施妙魚才清醒了幾分,可隨之而來的便是無盡的冷意。
夜色昏沉,北風如刀割在身上,讓施妙魚頓時打了個哆嗦。再想起自己方才對顧清池的妄念,她頓時便有些靈台清明。
她當真是魔怔了!
這段時日,因著答應了母親所說的親事,雖然沒有過了明路,可施妙魚已經躲著顧清池,再不見他了。雖然她一直告誡自己,這是為了避嫌,可隻有施妙魚自己心中明白,那不是為了避嫌,而是為了避免。
避免再見到他,自己克製不住,讓那愛慕的一顆種子,肆意生長出參天大樹。
可是今夜,顧清池隻一個眼神,便讓她所有的防線土崩瓦解。
這不是魔怔,又是什麼?
念及此,施妙魚更覺得那大殿之內像是有洪水猛獸一般,再也不願回去,隻胡亂的在這夜空下走著。
不想她才走出幾步,就被人攔住了去路,眼前一雙桃花眼灼灼其華:“施小姐,好巧。”
施妙魚猛地頓住腳步,在看到眼前男人時,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道:“不巧,臣女要去茅房,王爺也要同去麼?”
眼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才在殿內用男色惑了她的--顧!清!池!
還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