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黑袍的男子目光這時一刻都不離楊浩然,或者說是一刻都不理楊浩然手中的鬼刀。鬼刀!他嗓子中忽然嘶啞出這兩個字! 楊浩然當下使出鬼刀刀法。自從蕭彧點化之後,楊浩然在鬼刀上精進神速,第三層鬼刀刀法基本上已經全然習會。何其多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朝自己襲來,但他還是定了定神,全心相對。 鬼刀出鞘,立時顯現出了傲視六合的威力,楊浩然持刀而入,何其多小心謹慎,不敢硬接,靈活避了開來,但是與那兵刃隔著一尺多遠便感到寒氣滲骨,令人戰栗,這時他才明白為什麼楊浩然一開始時並未拔刀出鞘了!但是何其多也不忌憚,自己十四歲獨闖江湖,惡戰無數,有勝有負,但卻從未怕過什麼!大不了一條配上性命,但大丈夫男子漢決不能貪生怕地丟了名頭! 何其多撐著楊浩然回招之時出擊,但楊浩然速度奇快,隻見鬼刀刀刃擦著月牙棒迸出一片火花,漆黑的月牙棒上留下了一條刺目的劃痕,何其多一向將此兵刃視為自己心上之物,這時見此,也不又心疼,要知道這舞刀弄槍的江湖漢子,可以不討媳婦,不要銀子,但對於手中的兵刃卻都是看的幾位貴重,有時比性命還要看重。
楊浩然看到何其多臉上表情不是一般的痛苦,就好像這一刀是劃在自己身上一般難受,心中忍不住有點愧疚。不過一想這根黑棒子是個毒物,也就好過許多。 何其多不住搖頭,鬼刀陰辣,一旦沾到不易擺脫,隻等楊浩然收刀回勢,這才拿手自己月牙棒。何其多撫摸一下拿到劃痕,忽然“哎呀”一聲大叫,急忙縮手,再攤開手掌一看,卻見手心赫然一道灼傷,鮮血直流。原來二人都是力道淩厲的高手,這月牙棒被鬼刀劃擦之後,灼熱無比,烈焰比之上有不及,何其多心疼兵刃,竟大意忘卻了。 “不打了不打了,我輸了我輸了!”何其多搖頭不住,直往外走。 楊浩然看到何其多輸的這般爽快,真是意料之外,一時不由感到好笑,但是自己其實也是強弩之末了,臉上實在是笑不出來。 “何老二!這小子體內中了蠱毒,支撐不了多久,你再打一會,他自己就敗了!”這時忽聽人大聲道。楊浩然聞聲望去,隻見那黑衣男子身後站著個大胖子和尚,在中都重陽大會上他曾見過此人,當時是跟隨毛宗甫的,怎麼也到了這裏來了。
何其多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眼楊浩然,托著個手大步離開,喊道:“誰愛打誰打,老子這輩子殺人無數,但從不趁人之危,好小子武功不錯,留著下次再和你打!”楊浩然啞然失笑,竟對著何其多耿直的性子產生幾分好感,道:“哪位同門都咱們魔門的刀槍藥。” “我這裏有!”宏遠喊道。楊浩然一笑,伸手一指道:“給何大哥送過去。”宏遠稱是,給何其多拿過去敷上,立時止住了流血。燕姑無奈地搖頭歎了口氣,心道,果真是個爛好人!這時目光無意落到旁邊對麵人群中,看到一個人影,立時驚住了。 楊浩然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其實不敢再動,他將鬼刀立在身邊,支著整個身子,四周一片歡騰,可他臉上卻隻有一絲強作的微笑,暗中運氣平息胸中四處衝撞的真氣,回緩體力。 長風前走幾步到了楊浩然身邊,道:“這第二局是魔門僥幸贏了。”黑袍男子一言不發,目光一直盯著楊浩然,旁邊的園空和尚湊上去細聲耳語了一番,黑袍男子點了點頭,道:“燕姑,這第三局就交給你了——”燕姑抬頭看看楊浩然,又看看那黑袍男子,道:“主公,我……我……”黑袍男子看著她。燕姑低頭道:“我這幾日不身子不舒服。”園空嘿嘿一笑,搶道:“主公,我來吧。
”黑衣男子一想,嗯了一聲。園空喜極,跳了出來,手執兩柄金剛圓環,每個上麵有三片旋刃,看起來比何其多的月牙厲害多了,要是皮肉被掛住一絲,順勢拉下去,隻怕要拉掉一片。 長風轉頭對楊浩然道:“浩然……”伸手扶在楊浩然的肩頭,“怎麼樣,還行嗎?”楊浩然隻覺得一股渾厚澄澈的真氣朝自己體內源源不斷地灌湧進來,將那股在自己內體四處充當的力道瞬間壓製了下去,然後流遍血脈,精神大震。長風目光深邃,猶如隔世仙人,楊浩然沒料到他竟然知道自己姓名,感到了莫大鼓勵,點頭道:“師祖放心。” 園空擺開陣勢,一笑道:“楊公子,你身子還好麼?”楊浩然冷笑一聲道:“不勞你掛念。”園空道:“蠱毒十日一發作,萬蟲蝕體,楊公子果然非常人啊,竟然熬了過去,不過,隻怕下次便在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這話中有五分嘲弄,卻也有五分驚訝。“萬蟲附體,十日一次?”楊浩然看他說的認真,看來是真的,一想不由後怕,還好玉鏡及時趕到,不然自己深入無人的絕望峰,這是隻怕……楊浩然不敢再想,對玉鏡又是感動,又是感激,想到她現在一人還在絕望峰,有些隱隱擔心,似是有什麼意外將要發生一般,忽然好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