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茫,秋風刺骨。 楊浩然置身在漫漫的夜空之中,忽然想一個在一片密林中迷失的孩童一般,滿心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他的眼睛被蒙住了,看不清四周的東西,連他的心這一刻也被蒙住了,不能給自己任何感覺,他隻覺得深夜寒冷的空氣從自己比自己的鼻子中像刀子一樣往裏麵鑽去,然後像匕首劃撥脖子一般劃入丹田。 再也沒有人,再也沒有聲音,雖然蕭梓凝還像以前那樣把他作為自己心愛的結義兄弟,丁長風依然像以前那樣把自己作為使自己驕傲的弟子,趙姒靈依然像以前那樣依偎在自己身畔,可是,他卻覺得自己身上生出了一種連自己都討厭的東西,那是什麼?那是迷茫。發生的這一切都將自己推到了一片迷霧之中,當一個人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時候,他還能潛心去做什麼? 月色慘白,楊浩然心若寒霜。他低頭朝下望著這座中都古城,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它而產生的,現在他隻想趕快離開這裏,離這個是非之地遠遠地,可是……可是他能去哪裏?這一刻,楊浩然才覺得自己竟然是這樣的孤獨。 他朝東邊天際望去,忽然打定了主意,禦風離去。 楊浩然回到古劍峰時黎明未至。他直接朝絕望峰去了。
絕望峰下,楊浩然熟悉的走進了山洞之中,天水寒池在黑夜中泛著幽幽的藍色,好若平鏡,楊浩然淡然地笑了一下,好像這才找到了一絲安慰,他到了茅屋之中,一切都還和他走的時候一模一樣,雖然一片黑暗,但卻能感受到那種親切的氣息。楊浩然沒有點燈,這時他才發覺自己已經一天一夜都沒有合眼了,這些天,沒有睡好過一次。於是他和衣躺在了鋪滿茅草的床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確實睡的酣暢,楊浩然睜開眼睛,天色已經大亮了,隻是睡衣深迷,又睡著了,再睜開眼睛,又已到了晚上,在這山洞中時光仿若禁止一般,使人不易察覺,楊浩然隻覺得心中一塊巨石壓的自己喘不過起來,沒睜開眼睛,就覺得一切愁怨襲來,索性能睡就睡,討的一時輕鬆。 於是再醒來卻已是第三日清晨了,一陣清香飄入楊浩然的鼻子裏,不由使他清醒過來。他眼睛有點發澀,山洞外灑進來的陽光有些刺目的照了進來,伸手遮擋了一下,漸漸適應。 一個美好寧靜的清晨,楊浩然深深吸了一口氣,純淨清爽。這時忽然看到簡陋的木桌上的茶杯裏竟然飄著熱氣,那熱氣飄入鼻中,清香沁心。
哪來的茶水?楊浩然急忙起身朝外急忙走去,剛一出門,卻看到有個白衣身影蹲在門前,架著一堆篝火,上麵自己以前用過的炊具,正在燒水。旁邊放著一捆木柴,燒盡的柴屑黑黑的已然有一小堆了。她兩隻手抱著肩膀,嘴裏麵呼出的白氣一絲一縷的飄了開去,不知道是因為太冷了還是因為在努力照顧小小的火苗,她竟然沒有察覺到楊浩然走出來,正站在自己身後。 “鏡姑娘,你怎麼在這裏?”楊浩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玉鏡“啊”的叫了一聲,被楊浩然突然的聲音嚇得顫了一下,但卻沒有轉身。楊浩然繞到了她的前麵,玉鏡低著頭,楊浩然看到她白色的長袍的下擺一邊上沾滿了泥土,拿著正要往火裏麵加柴的手上赫然留著幾道交錯的血痕,她好像感覺到了楊浩然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於是趕忙展了展衣袖,要將手遮住。 楊浩然道:“你的手怎麼了,我……”“你不要過來!”玉鏡起身朝後退了幾步,低著頭才緩緩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楊浩然一怔,擔心?自己真擔心嗎?是啊,自己是擔心。楊浩然為自己魯莽而尷尬。 兩個人麵對麵站著,一時無語。
雖然楊浩然看不到玉鏡的眼睛——柔軟的毛茸茸的大帽子將玉鏡的麵龐都遮掩住了,但是他依然十分窘困,心裏想著說上一點什麼打破這種沉默,但卻不知從何談起。忽然他感到胸口一陣絞痛。 “你中毒了!”玉鏡在黑暗中的眼睛捕捉到了楊浩然臉上的痛楚,往前走了幾步,不知所措。楊浩然深吸了一口氣調息了一下,咧嘴笑了笑,道:“沒事,不礙事。”玉鏡不相信道:“真的沒事嗎?”楊浩然聽到她聲音中的焦急,心裏麵倒有些高興,道:“隻要你不要每次都這樣好似拒人千裏之外,這算得了什麼。”玉鏡無語,楊浩然看她轉過身去了,心想隻怕惹她生氣了,忙道:“我說錯話了……鏡姑娘……”玉鏡轉頭卻道:“我給你沏了茶水,你去洗漱一下吧。”楊浩然暗道,言多必失,惹人姑娘生氣了!朝著自己的嘴巴扇了一下! 楊浩然喝著茶水,絕口稱讚。玉鏡聽他不住誇讚,也不由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