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賬。”
福來客棧黑色沉香木的櫃台上,一錠銀子被一雙白皙的手輕輕壓著。順著手往上看,過往的客人不由被怔住了:宛如明玉溫潤的眼神,淡紅色嬌嫩的薄唇,寬大青色的錦袍也掩不住的綽約風姿。
大離國向來以盛產美女聞名,尋常的美女絕入不了他們的眼。真正讓他們震撼的是,這人,無是論是誰,一眼便可看出他是個男子。美到傾城傾國卻極有大丈夫氣息的男子。
掌櫃是閱盡滄桑的老人,略一失神便笑著接過銀子,“客官這麼快就要走了嗎?是否是本店招待不周,慢待了貴客?”
“不是。”祈若眼都不曾一眨。
“想是客官有要事在身,那老朽就不便挽留了,找您十二兩五十二文錢······;"
“萬分抱歉。”老掌櫃忽皺眉,“請客人稍等。”又轉頭衝一個男孩喊“孫兒,去取些文錢來。”
大離國許多風俗都和其他國家相差極大,但是貨幣上和別國一致,一足錠銀子五十兩,一兩六十文錢。老掌櫃現在正是缺文錢找給客人。
“不用找了。”
說完,祈若拔腿就走。
福來客棧百年老字號,深曉“因小失大”的道理,從不欺主。於是掌櫃老胳膊老腿的卻也急急地追著祈若,“請客官留步,客官留步,······”
“客官,這是找你的錢。請收好。歡迎下次光臨。”突然有兩個單薄的身影追上來,前頭的那個小男孩眉清目秀,進退有度,正是掌櫃的孫兒---曾榆。小小年紀早已看出不是凡品。而跟著後頭的那個男孩,穿著明顯長了一截得藍色舊衣,身板像小女孩般嬌小,畏縮著像是怕見生人的樣子,更顯出曾榆的出類拔萃。
祈若有趣的打量這兩個男孩,第一眼也被前麵的男孩吸引住了,可祈若看得更深一些,這是個性格果敢的男孩,資質···;竟是上乘,加以時日必不是池中物。祈若心中有自己的苦惱,自己出來收徒已經三個月了,眼看著師兄弟連徒孫都有一打了,而自己就像老光棍一樣,連媳婦都沒討到一個,再者,宮中怕是已經有人對他心有不服了,沒有徒弟,仿佛為人妻者沒有子嗣一樣容易遭人抨擊。
要怪,就怪自己眼界太高了。
麵前這個男孩雖然比較喜好世俗事務,且似乎命裏有大劫,但隻要挺過最困難的時期,必是一個不世出的奇才,祈若心動著要不要就收了他,免得自己四處折騰。
祈若無意間掃了身後那個男孩一眼,嗯,相貌普通而已。資質···;一般。性格倒是堅韌。
這個小男孩突然抬頭好奇的望了這個男子一眼。
祈若的心一顫,這是雙什麼樣的眼睛,表麵像裹了一層霜,內裏確如黑色洶湧的大海。在這雙眼睛裏,你找不到悲喜,哀怒,也觸不到它的深層。這哪是一個八九歲男孩有的眼,這該是垂暮老人閱盡滄桑看透生死的眼。這······是一個內秀的男孩。
祈若主意打定,柔聲想這個男孩問道“你可願拜我為師,習武強身?”
溫婉和曾榆聽到他開口問話都不由舒了口氣,剛才置於這個男子的打量中,竟然全身酸軟,動彈不得,現在才能稍微活動一下。
溫婉向前,很堅決的跪了下去“我願意。”
“你去整理一下行李,為師在這等你。”祈若滿意的點了點頭。
“是,師父。”
溫婉並不知道身前這個人何方神聖,但現在自己身無分文,寄人籬下,而且······她有些敬畏的望著師父。過去的種種,讓這個柔弱的女孩有一種冒險成長的衝動。
“孩子,跟我來一下。”掌櫃突然開口喚著溫婉。
“···;好···”溫婉納悶的跟了上去。
"小婉,你能夠有個出路我很高興。那位公子器宇軒昂,想必不是常人!你要盡心對待!”
“我會的。”
“你應該很清楚女子的地位,所以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你是女子。尤其是這位公子!”空氣裏都是凝重的氣息。
“???我,知道了???”
“你的名字太女氣了,我翻過那個公子的客牌,他叫祈若。那你以後就改名叫溫晚吧!這裏有些盤纏和一些衣物,你拿著,以備不時之需。”
溫晚的淚嗒嗒地留了出來,但她什麼都沒說,沉默的接過了。
“要不要去看一下曾榆,那小子在生悶氣呢。這孩子??????”
“不,我不去了。”
等我回來了,在親自和他道個歉吧。溫晚這樣想著。
老掌櫃拍了拍溫晚的肩就走開了。
祈若看到溫晚出來的時候有著微微的訝異,早看出溫晚沒多少行李,沒想到這麼快。但他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
經過門檻的時候,溫晚的腳差一點就沒跨出去。
“婉兒!請你???請你???一定要回來!”身後有一聲沙啞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