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別喝蜂蜜水！！”
“沒本事。”
一
初夏的葡萄藤下，小梅啃完一根黃瓜，和祖母說：“感覺有人在想我們的蜂蜜水。”
祖母說：“想有什麼用，不買光撩盡是臭流氓。”
滿山開著不知名的野花，山風緩緩揉動著它們的腰肢，抖落了一串串芬芳，散落在山海間。
在大多數人心中，自己的夢想其實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已萌發了，隻是或長或短、或大或小而已。
祖母說，什麼是夢想，你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都在想，所以叫夢想。
二
山間的村落，談不上凋敗，也談不上美好，但是，每每想起，總會勾起一種久違的小確幸。
小梅掐指一算，從高考離開祖母的小山村起，除了過年和偶爾的節日，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祖母全名王翠花，鄉鄰小輩們都喊她翠花老太，分家的時候分了幾箱蜂，便在後院的菜地裏張羅起來，一養幾十年。
她愛穿質地精良的碎花短袖、愛在馬尾辮上別著銀質發簪、愛圍上藏青色的圍裙、愛在菜地和蜂箱間忙碌，一生樂此不彼。
三
初夏時節，各種野花開，正是釀蜜好時節，蜜蜂在箱口忙進忙出，她掀起圍裙的衣角，蹲下身子，搓著手說，“你快來幫我挪蜂箱，不挪打死你。”
小梅惆悵地說：“嘴巴沒有喝蜜，幫不了。”
四
院口有個池塘，塘旁有棵樹，參天茂密，樹蔭下的王翠花端個塑料盆，嘩嘩往塘裏撒魚食，斜眼看著她：“要不這樣，我把房子和魚塘賣了，支持你創業。”
小梅摟住她的腰，溫柔地說：“翠花，愛老虎油。”
祖母一腳踢開她：“滾犢子。”
小梅問：“晚飯吃點啥？”
祖母坐在藤椅上抽旱煙，說：“臭丫頭，誰他媽管你飯，出去打拚去。”
五
小梅被踢出家門，揉了揉眼睛，竟然沒有一滴淚，心裏猶如吃了棉花糖。
回頭一望，那顆參天老樹像一隻大手，緊緊地嗬護著小院和翠花老太。
閉上眼，腦門裏放電影。
後院裏的瓜果香、池塘裏的草魚肥，還有蜂箱裏的小世界……葡萄藤下的藤椅上，座著王翠花，嘴裏念念有詞。
“什麼是夢想，你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都在想，所以叫夢想……”
這個小院刷滿了小梅的童年記憶。放學後，她摟住祖母的大肚皮，問過很多問題。
小女孩問：“王翠花，為啥我總感覺和別人不一樣？。”
翠花老太回答：“如果你和別人不一樣，那就不一樣吧，做一個特立獨行的人，挺好。”
多年後
王翠花已掉完牙，但是那個馬尾，還是那樣翹挺，像旗子在風中飄。
大女孩問：“王翠花，我創業養蜂啦。好大好大的蜂場。”
又用手比劃了一番。
王翠花：“嗯、啊、#&@\^_o……”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養蜂釀蜜已融入我的生活。
如果我把青春獻給你，蜜蜂？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