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荔甄宿命(1 / 1)

大漠北海之外,巍峨不周擎天之柱,飛雪長年遮天迷霧,終年不見陽光普照。山路似蛟龍,於天柱之巔盤繞尾至昆侖山脈,石峰、浮台由靈氣或高或低任意懸浮於空氣中,其間,有珍禽異獸縱橫。這等異象,頗有“泰山之大唯我獨尊”的氣魄。如不周山這般威嚴氣煞,極寒之地,是非俗人能及於的境界。

在眾多奇峰浮台中,有一個卻頗為起眼,上方有亦如它一般浮起的平台,以四條長長鐵鏈平平與之連接,平台鎮射幽藍光芒普照在浮台中央暗井裏,檮杌被縛其中,檮杌桀驁難尋,態度囂凶,食人,常常禍及人世間,而此刻,身體大傷,伏在地上,眼神大不如以前凶煞,望著井上同樣望著自己那些將自己束縛的人。那些人或紫衣道袍,或白衣素襖,看似平常世人無一二,而唯獨隻有一人,赤發女相半人蛇身,手持蛇杖,乃是大地之母女媧大神。

“爾如不禍及殃民,視百姓性命為麻,怎會落到今天這般,將爾縛於幽井,以示懲戒。”女媧對檮杌說道。

“女媧娘娘,您的為百姓做的這些,當永記於心。”其中一位身著紫衣道袍手持烈鉉長劍,眉宇間幹淨磊落的男子說道。

“爾等兼有功勞。”說罷側頭看著白衣女子問道:“茘甄,可準備好了?”

荔甄聽罷,心頭微微一振,雲容月貌中雙眼微閉,表情淡然平靜,似要把生活點滴全服閱曆一遍,忽而睜開眼睛鄭重道“是的,聽天由命。”

“人各有命,既然命中注定如此,任憑爾如何逆天也好,結果亦是這樣。待吾念動咒文,爾便永於此地,永世不得輪回。”女媧歎息。

“女媧娘娘,荔甄深知宿命可怕,抗拒不得,是我一心貪戀,未能盡好使責,才使得檮杌肆意殘害百姓,日後,定。定嚴遵使命。”荔甄道,胸口似有千斤大石沉悶。

“爾既這樣說,逐見胸襟心懷坦蕩,顧全大局,令吾欣慰。忘塵,爾可有話帶之。”

“唔…也沒有什麼,隻是有幾句囑托望娘娘帶之。妾身隻是掛心,以忘塵那性子定會。會因此尋逆,這些,想必娘娘也不會讓他放任而行。還有我那繈褓中的孩兒,望她能夠在忘塵陪伴下安樂長大。”

“吾定不誤所托…吾本想將爾等彼此間記憶抹去,日後以免牽掛難熬,試想一下,這樣未免過於殘忍,也罷,渺渺世間,日益飛逝,不過瞬息,這期間,分隔久已的人,縱是再深厚的感情,也會因時間消磨待盡。”女媧鬱道,畢竟荔甄歸她補天之石靈氣所化,一切因果皆由她定論,向來仁義的她又何常不心係荔甄。

“別了,荔甄。”那手持烈鉉長劍修道男子,短短幾語,卻意味沉重。

“別了…列毅大哥。”荔甄看著他,心裏萬分哽咽,千言萬語,話到嘴邊,卻成了基本的告別,隻是因為感傷,平時牽扯太多。

荔甄沒再說話,誰都沒有說話。霎時間,浮台上寂靜的隻聽的得到靈光,銀雪飄瑩之聲。荔甄輕挪腳步,走向十步開外,那個早已設好的青霧法障之內。青色霧氣感應頓時靈動旋繞在荔甄周身蓄意待發,女媧撚動手指,一團白色光球自手心而出,化成一圈光盾,形如有實,女媧搧動手腕,光圈取任意展開,圈縛住茘甄,一種強烈的束縛感由然而生,荔甄心情亦如萬念俱灰一般,方才隻是表情佯裝平靜,現在眼淚默默流著,低聲念道;“一顰一笑皆曆曆在目,未料卻是物事人非,若有一朝君已命宿輪回,我亦長留今世永思於君。”這樣的話也隻能自己聽到了。

言終,透明逐漸從足根吞噬全身,荔甄眉目緊閉,這樣的消亡,如何忍心目視的了。待盡,荔甄身體消成一縷靈氣,劃至幽井之上化為一尊人形石雕像。

大雪飄絮,在靈光相映下,如幻夢般美麗動人,也更為淒涼。

孤獨,永恒不變的命運,她將用一生去完成她得使命,用永一生去牽掛一個人,直到消亡殆盡。也許就算猴年馬月,也是銷聲匿跡,無人問經。

有時候,絕望的命運,怨懟已是不及,倒不如豁然承受,亦有好過,隻可歎曇花一現、月夕花朝也不過春秋。